秋遊的地點在羊城周邊的一座山上，山頂上有一座寺廟，漫山栽滿了楓樹，如今正是楓葉紅遍的時候。

戚宴從上車就興奮得四處望，如果不是謝禮峙坐在他旁邊摁着他，他能滿車跑。

等看累了，他拿出自己鼓鼓囊囊的小黃鴨書包，拉開拉鍊從裡頭拿出一包肉脯來，塞到謝禮峙手裡，“哥哥我帶了零食，我們一起吃。”

身後突然冒出個腦袋，攀着椅背，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就給你哥哥吃呀？我們也想吃怎麼辦？”

戚宴身子一僵，木讷的仰起頭，一張笑嘻嘻的大臉占據了所有的視線。

是剛才帶他去找謝禮峙的那些人。

後排的人哄笑聲一片，“許岩，你别把人逗哭了。”

四五年級的小孩子開起玩笑來沒有分寸，特别是對一個軟乎乎的糯米團子，伸手就往戚宴敞開的書包裡掏，“給我吃點呗。”

戚宴趕緊把包捂上，抱得死緊死緊。

不是他小氣，是他沒帶多少，要是每個人都吃一口，那謝禮峙就吃不上了。

“怎麼這麼小氣。”許岩從後頭掐住戚宴的臉，“我帶你找哥哥你還沒謝謝我呢，怎麼那麼護食呢？”

“好了，别欺負他了。”

謝禮峙自然看不得别人欺負戚宴，拍了一下許岩的手，把戚宴的臉頰從他手裡拯救出來。

許岩笑嘻嘻的一屁股坐了回去，他沒想吃戚宴的東西，就是看他好玩，想逗逗他，沒成想，前頭隐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随後一隻肉乎乎的小手捏着兩包小饅頭遞了過來。

戚宴太矮了，坐着壓根看不到他，隻能看見一隻手費力的舉着。

“這個給你。”他甕甕的聲音傳過來，“謝謝你。”

許岩愣了愣，覺得這小孩還有點好玩，接過他遞過來的小饅頭，“還挺大方，謝謝你小同學。”

“不用謝。”

大概是知道到了陌生的地方，下車後戚宴就變得格外乖巧，不鬧也不亂跑，安安靜靜的拽着謝禮峙的衣角跟在他身後，謝禮峙紮帳篷的時候他就背着自己的書包站在一邊，不上去搗亂。

叫老師來加固帳篷的時候謝禮峙才分出精力來看戚宴，看見他蹲在小溪邊不聲不響，秋日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戚宴盯着溪邊石頭上的螞蟻隊伍很認真，溫嫣裝着給他填肚子的小面包此刻被他抓在手裡，時不時揪一點放在螞蟻隊伍旁邊，然後看螞蟻來把面包碎搬走，看得不亦樂乎。

沒一會兒那個面包就沒了一小半，全讓螞蟻搬走了。

他推了推掉下來蓋住眼睛的企鵝帽子，吸了吸鼻子，還想繼續揪面包，對面忽然飛過來一捧水，“啪！”一下砸在整齊的螞蟻隊伍中間，螞蟻四處逃竄。

戚宴怔了怔，那塊面包碎還掐在手指間，擡頭看過去。

小溪對面，許岩捧着水還想往這邊撒，見戚宴看過來了，嬉皮笑臉道：“幹什麼呢這麼認真？”

看清了搗蛋的人，戚宴蹙起眉頭，站起身來，氣沖沖的，“你幹嘛呢！你太壞了你！”

“螞蟻搬家有什麼好看的？”許岩甩了甩手上的水，“過來，哥帶你去玩好玩的。”

“我不要。”戚宴狠狠的咬了口剩餘的那半個小面包，憤憤拒絕，“你太壞了，我要跟我哥哥講，讓你把我的小饅頭還給我！”

許岩啧了一聲，“你怎麼這麼小氣呢？”

他還想跟戚宴玩，但是戚宴已經不想理他了，撒開腿就往謝禮峙那邊跑。

他才不跟他玩呢，太壞了這人！

這小孩變臉變得快，剛才還皺着張臉生氣呢，看見謝禮峙又挂上笑了。

“怎麼了？”謝禮峙剛也聽見了兩個人争執的聲音，回頭就看見戚宴噔噔噔的跑過來。

戚宴穿得太多，跑得不穩當，謝禮峙怕他摔了，還伸手接了一下他。

“哥哥吃面包。”咬了一口的面包被戚宴舉起來。

謝禮峙瞧了一眼，自如的低頭把面包咬進嘴裡吃了，又問：“剛才怎麼了？”

“我看螞蟻呢。”說到這兒戚宴就來氣，氣哄哄的轉頭想指溪對面的人，才發現溪對面的人已經不見了，“他老壞了，拿水潑螞蟻。”

戚宴不說謝禮峙也知道是誰，能來逗戚宴的除了許岩還能有誰。

“那我們不跟他玩。”謝禮峙捏了捏他的臉，将人帶到已經紮好的帳篷面前。

按理說本來是安排兩個人睡一個帳篷的，但是因為戚宴來了他們這邊，老師就沒給謝禮峙安排另外的人，把謝禮峙的帳篷安排在了教師帳篷旁邊，有事好照應。

戚宴沒參加過這種集體活動，新奇的探頭在帳篷裡看了又看，雙眼亮晶晶的，“哥哥，帳篷好大啊，隻有我們兩個人一起睡麼？”

謝禮峙點了點頭，幫戚宴把鞋子脫了，讓他進去看。

戚宴在帳篷裡滾了一圈，滿意的到處戳戳弄弄，一拉開帳篷的窗戶，一張大臉倏地出現在眼前，下了他一激靈。

看清是誰之後，他皺起眉頭，“你怎麼這麼煩人呢！”

許岩一手壓着窗戶，不讓戚宴拉上，另一隻手伸進來掐戚宴的臉。

戚宴躲着他，不讓他掐。

“來跟你玩呀。”

“我不想跟你玩！”戚宴說，“我隻跟我哥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