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設想過跟戚宴分開,從戚宴出生,到他快成年,他們都在一起,從未分開,在他心裡,自己跟戚宴本就該一直在一起。
可最後他還是沒留在羊城上大學,戚宴不願意,因此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那是他們第一次吵架。
其實也不算吵架,隻是戚宴單方面的生氣,冷戰,說什麼也不願意理會謝禮峙。
最後的最後,謝禮峙還是妥協了,報了所很好的大學,但是離羊城有些距離。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國慶,如今都已經快春節了。
元旦假期謝禮峙沒有回去,實驗室忙,他跟戚宴說了之後,戚宴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謝禮峙還是察覺到了他情緒很低落。
他在強顔歡笑,視頻沒打多久就挂斷了。
他坐在書桌前,手機上是購票界面,春節前就是戚宴的十八歲生日,他打算在他生日前回去。
像心有靈犀似的,剛買好回羊城的機票,戚宴的視頻通話請求就彈了出來。
宿舍裡沒有人,室友出去戀愛的戀愛,找實習的找實習,隻有他一個人,忽然響起的鈴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很突兀刺耳。
謝禮峙下意識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服,趕在視頻通話自動挂斷之前,按下了接聽鍵。
“在忙什麼?怎麼這麼久才接啊?”
視頻裡,戚宴趴在床上,手機就放在面前,隐約能看見他蔥白的雙腳在身後晃蕩。
謝禮峙接視頻的速度太慢了,讓他有些不滿,聲音像是含在嘴裡了,連眉頭都蹙了起來。
謝禮峙笑了一下,解釋道:“上廁所去了,沒帶手機。”
“噢。”戚宴勉強接受了他的理由,眉間的皺痕淡了些,“你今年過年也留在學校麼?”
這話問得有些怪,謝禮峙但凡有假都不會留在學校,都會趕最早一班飛機回羊城。
他心裡有事,反應了一下才摸清戚宴話裡的意思。
“已經定了機票了,回去給你過生日。”
“我可沒問你這個。”被戳中了心事,戚宴覺得有些臉熱,撇開臉小聲反駁。
鏡頭晃了一下,應該是他從床上起來了。
“是我想跟你說。”謝禮峙說,望着他的目光深沉溫潤,像春日的湖水,很溫暖,“我想告訴你。”
屏幕對面不說話了,好一會兒戚宴的臉才重新出現在鏡頭面前,但他仍舊沒看謝禮峙的眼睛。
他頂不住謝禮峙那樣望着他的眼神,于是望着窗外,“那我去接你。”
羊城的冬天陰冷,謝禮峙在的時候戚宴想出個門他都不情願,更别提讓他跑那麼遠來接他了。
“不用。”謝禮峙拒絕,“你在家裡等我,我回去了就找你。”
聽他這麼說,戚宴沒堅持。
這種對話好像成了他們間設定好的一道程序,從謝禮峙上大學之後,每每提到謝禮峙要回家,戚宴就會提出去機場接他,謝禮峙不同意,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但謝禮峙覺得戚宴最近有些奇怪。
跟他的電話少了,信息回的也有些冷淡,連視頻都常常不肯望着他的眼睛,像是在躲着他。
每當謝禮峙心裡升起這種怪異的感覺時,他的一通視頻又像是給他打了一針定心劑,讓他安下心來。
“小宴。”謝禮峙抿了抿唇,忽然執拗的想看戚宴的雙眼。
這一次,那種怪異的感覺再次出現的時候,他沒有再忽略過去,“最近發生什麼事了麼?”
“沒有。”戚宴否認得很快,卻仍舊沒有看他。
謝禮峙不說話。
好一會兒,戚宴低了低眼,聲音顯然比方才輕了些,“沒有,你别多想,我就是問問你還回不回來,沒其他事。”
他越這麼說,謝禮峙越确定他心裡裝着有事,不肯跟他說。
但現在隔着手機屏幕,他并不能拿戚宴怎麼樣。
“沒事我就挂了,我複習去了。”
挂了視頻之後,謝禮峙長長的望着手機屏幕跟戚宴的聊天界面,直到屏幕自動熄滅。
這種電話并沒有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好,甚至反方向發展。
良久,謝禮峙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