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将推開門走進來的鶴桉三人,正好看見池野用力過猛,導緻鼓棒從手中脫離的一幕。
木質鼓棒落在地上發出幾聲輕響,随後“咕噜咕噜”滾到林羨夏腳邊,林羨夏彎腰撿起鼓棒,垂下眼眸,指腹摩挲着粗糙的表面以及殘留的餘溫。
“你在幹什麼。”鶴桉首先邁步走過去,看着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池野,“還沒上樓就聽見你在亂敲,不怕被人投訴嗎?”
池野像是沒有聽見鶴桉說的話,臉頰倒是浮現出詭異的潮紅,額角的鬓發被汗水打濕,他急促地呼吸着,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
“池野?”鶴桉看他這樣,擔心地皺起眉頭。
下一秒,餘光裡閃過一道影子,林羨夏迅速走到池野身後,一隻手環抱住他的肩膀,輕輕将池野的脊背抵入懷中,另一隻手捂住池野的口鼻,随後低下腦袋柔聲說道:“池野聽我說,現在慢慢的深呼吸......對,就是這樣。”
他低斂着眼睫,富有磁性的聲音像是低沉的大提琴,沉穩而有力量的引導着池野。
“你做得很好,很乖。”
林羨夏的手指緊貼着池野的臉頰,手心因為對方的呼吸逐漸潮濕,滾燙的溫度被他死死攥進手裡,像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輕易扔掉。
過了一會兒,池野漸漸緩了過來,他懵懵地眨了眨眼睛,如融化的太妃糖般的眼眸裡潋上一層朦胧的水霧。
林羨夏動作溫柔地松開他,池野立刻伸出顫抖的手指拽住了鶴桉,語氣略顯虛脫的開口:“我、我看到了溫莳宜!”
“溫莳宜?是以前住你家隔壁的那個?”鶴桉聽到這個名字,眉心擰得更緊,接着他擡起手拍拍池野的手臂,“你冷靜一點,溫莳宜早就不在了,你從哪裡看到她?”
池野思緒依舊不太清晰,後知後覺才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對、溫莳宜不在了,我看到的是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眼眶發幹發澀,直到晶瑩的淚珠從眼角墜落。
“怎麼會這麼像呢......怎麼會呢......”
池野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眼淚跟壞掉的水龍頭似的一個勁朝外湧,鶴桉手足無措地看着他,一向成熟的自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池野。
畢竟在場的幾個人中,除了池野自己外,隻有鶴桉知道溫莳宜這個人在他的心裡份量有多重。
“鶴桉。”這時,站在池野身後的林羨夏忽然啟唇,“我先帶他出去緩解一下情緒。”
“他剛才差點呼吸中毒,如果再控制不了,容易出現别的問題。”
林羨夏的語氣嚴肅,幾乎不容拒絕,鶴桉看了看池野又看了看林羨夏,随後點點頭:“麻煩你了。”
随後,林羨夏攙扶着池野站起來,把他穩穩摟入懷中,懷裡的少年顯然沒什麼力氣,雙腳軟綿綿的,跌跌撞撞跟着他往外走。
直到遠離排練室,林羨夏才停下腳步,低下頭,看着池野。
他哭得太慘了,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臉頰上覆蓋着未幹的淚痕,肩膀一聳一聳,抽抽搭搭的,平日裡那副朝氣蓬勃的樣子消失得幹幹淨淨。
林羨夏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不過聽到池野說了那個陌生名字後,堵塞在心裡的不爽快把林羨夏逼瘋了。
他擡起手指,蹭掉池野眼角的眼淚,接着擡起手指塞入口中,含化了這顆苦澀的淚珠。
“笨蛋。”
林羨夏低聲喃喃,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道:“不是說我才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嗎?”
帶着薄繭的指腹緩慢撫摸着池野通紅的眼尾,他眼底的神色格外柔和,似乎是在觸碰自己心愛的寶物。
“你的眼睛為什麼還是看向别人了呢。”
站在面前的少年完全哭懵了,聽不見林羨夏說的話,他的呼吸支離破碎,任由林羨夏将他緊緊抱住。
混沌無聲的世界裡,熟悉的聲音肆無忌憚闖了進來。
他說。
“哭吧。”
林羨夏輕撫着池野的脊背。
“我一直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