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指尖觸到了春宴的耳垂,細膩又輕巧地摩挲着,似有若無的暧昧,靠近的氣息擁抱着她。
她聽到血液在血管裡汩汩流動的聲音,瘋狂地往耳朵那裡湧去,李姑娘指尖劃過的地方,仿佛開出旖旎糜爛的花,甜膩的汁液滴落下來,混進了血水裡,愛與欲交融在一起,抵死纏綿。
李月參挂好了耳墜,擡眸,發現耳垂處已是绯紅一片。
她偏了下頭,瞧見了春宴眼底瘋狂交織的情.欲。
心髒重重一跳,她想到了前世裡春宴抱着她時,也是這般的神情,春宴指着自己的紅唇,對她說,讓她感受一下。
她向她無助地湊過去時,企圖找到春宴的玩笑之意,然而她一無所獲,若非亓明烽湊巧趕來,她相信春宴不會叫停那個氣息糾纏的吻。
怎麼會,隔了四年,竟一模一樣。
李月參難得慌亂了三分,先前還從容溫和地為春宴戴耳墜,此刻猛然後退兩步,與春宴隔出半尺的距離,臉色蒼白地望着她。
再看去,春宴那隐隐有些瘋狂的神色已然不見,全然一副純良無辜的做派,因為她驟然的後退,還顯出幾分茫然。
似是想靠近,又硬生生地止住了,隔着半尺的距離,春宴無措地望着她:“怎麼了,李姑娘,是奴婢做錯了什麼嗎?”
……一點也看不見了。
到底是幻覺,還是對方掩藏得太好。
李月參面上褪下的血色一點點回轉過來,她轉過身避開春宴灼熱的目光,擡手摁住挑動的眉心,過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無比平靜:“無礙,是我的病。”
春宴一聽,飛快說道:“奴婢這就去請醫司過來。”
李月參搖頭,朝外走去,眉目間清清冷冷:“小病而已,回去喝一碗奉芯湯藥就好了。”
見她堅持,春宴也不再開口,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安安靜靜地垂着頭,目光緊緊盯着她腳下的影子。
當兩人靠得近些時,李月參的步子就會變快幾分,再次拉開她們之間的距離,于是春宴沉默地看着她們的影子忽遠忽近。
像是怕她誤會,李月參平靜說道:“我不想把我的病氣渡給你。”
“是。”
恭敬的語氣。
一前一後,她們都看不到彼此的神情。
她也就不知道她的懷疑,她也不知道她的癡迷。
二人回到了清月居。
春宴還記着李月參的病,一回去就立刻煎了藥放到她的面前,什麼也不說,隻拿那雙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她無法,隻得端起湯藥喝了下去。
剛煎好的藥并不燙,入口是正好的溫度,就連味道也沒有先前那麼苦了,細細琢磨還能品出一絲隐匿的甜味來。
一碗藥下肚,連帶着她身上的苦味都輕了些。
前世便是如此,春宴被亓明烽調到她身邊後,她常喝的苦藥竟沒那麼苦了,隻是褚山一戰後,那藥不僅苦回去了,還要苦上百倍。
沒想到重生過來,她還能再次喝到不苦的藥,隔着四年時間和一場生死,有些東西變了,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變。
李月參放下藥碗,手指慢悠悠地敲在木桌上,忽然問道:“你還懂些藥理嗎?”
前世春宴的回答很是讨巧,說她入府第一天便知曉府内有一位病弱的李姑娘,後又常聽說這位李姑娘心善溫柔,不僅不苛責下人,還時常施以援手,于是她自學了一些藥理,不自量力地想看看能否幫助到這位李姑娘。
春宴恭敬答道:“略知一二,在李姑娘面前獻醜了。奴婢有個姐姐,從小也是常卧病榻,奴婢便自學了一些藥理,希望能治好姐姐,可到底……如今能幫到李姑娘,哪怕隻有一點,奴婢這藥理就沒有白學。”
李月參微微怔了下。
不一樣的回答。
前世春宴從沒提到過自己入府以前的故事,更别說有個姐姐。
春宴話不多,跟在亓明烽或者她的身後,把自己當成空氣,蒙冤了不訴苦,受傷了不喊疼,偶爾被她撞見過幾次默默垂淚,她還沒來得及探索春宴的過往,春宴就連同未來一起埋葬在褚山了。
“春宴,你願意的話,便把我當做你的姐姐吧。”李月參溫和道,“你也不再是‘奴婢’。”
春宴擡起頭,瞧見李月參平靜的面容,知道她沒有在開玩笑。
四目相對,李月參極其耐心地等待着春宴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