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改變結局。
楚逢期吃完了藥膳,跟着太監去洗漱了一番,才被帶到了都朝宮所在的地方。
此時正是白日,天也見晴,可站在門外,楚逢期卻清晰地感到了侵骨的寒冷,陰森可怖。
門外的看守見他來,進去通報了一聲,将楚逢期帶了進來。
直到進入,少年才意識到那股子陰冷的來源,這裡顯然是審訊室,牆上挂着各種各樣的刑具,稍稍用在人身上都能脫去半條命。
楚逢期并不害怕,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九千歲身上,半天不見,青年換了一身玄色衣袍,手中正把玩着一隻空瓷杯。
“醒得很快。”
他放下了杯子,位高權重的人最擅長玩弄人心,光是輕飄飄地擡眼,就能讓人腿軟求饒。
“吃得還飽嗎?”
無異于在說準備好送死了嗎。
可少年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都朝宮的話外之意,乖巧地,“多謝九千歲款待。”
油鹽不進。
青年嗤笑一聲,但看見對方确實毫無波動的雙眼,悠悠地。
“七皇子可聽過閘人闆?”
楚逢期搖頭,“不曾聽過。”
“這刑具乃是上一任督主設計的,先要将人四肢固定在闆床上,一邊拷問一邊落下閘刀。”
配合着這陰森詭異的地牢,講起這些來實在讓人心肝膽顫,楚逢期配合地露出恐懼的神色,順着都朝宮滿意的目光下,眼眶還隐隐沁出了淚花,像是被吓得不輕。
青年似乎真的以為他被吓到了,惡意滿滿,
“這閘刀可是随便落下的,砍中哪裡沒人知道,堅持不了多久受訊者就會求饒。”
“至今為止可沒人逃得過它的審訊。”
楚逢期睜大了眼眸,淺色眼瞳小心翼翼地閃着淚花,腿軟般弱不禁風地倒在地上,都朝宮見此反應頗感無趣,可就在下一秒,青年的衣擺被一隻手緊緊攥住,都朝宮瞳孔地震同時,少年将臉擡了起來,鼻尖紅透,語氣可憐巴巴。
“九千歲不會這麼對我的對不對?我很聽話的。”
都朝宮難以忍受和他人如此之近,擡腳就往楚逢期胸口踹,像是踹什麼難以擺脫的垃圾一樣,一向陰沉冷淡的神情也黑沉的可怕,熟悉青年的人都知道他動了真火。
少年驚慌失措,急忙松開衣擺,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腳,讓青年消了氣。
都朝宮沒想到這兔崽子居然敢碰他,拔劍作勢要将楚逢期就地斬殺。
少年收斂了淚光,他主動靠近了那把劍,一如那個夜晚那般不要命。
“我雖身份低賤,但忠心可見,”楚逢期還哪有害怕惶恐之色,眼底的淚光消失了個幹淨,聲音誠摯,眼底清晰地映出青年的身影,藏無可藏。
“我無牽挂,您大可用毒酒考驗我。”
這話說完,周圍的溫度都低了好幾度,楚逢期知道他觸碰了都朝宮的逆鱗,但已經沒有了退路。
青年冷笑,笑容比見了閻羅王還可怖,他毫不憐惜掐住楚逢期的面頰,力道之大,幾乎能直接捏碎少年的整個下颌。
都朝攻強迫他擡頭,眸光寒冰入侵,“就憑你也想被我利用,誰給你的膽子說這樣的大話?”
楚逢期臉頰疼得說不出話來,但他還是磕磕絆絆地說了出來,
“我想……成為您的狗。”
都朝宮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送到了少年唇邊,笑容冷漠。
“你倒是大膽,這可是見血封喉的毒藥,要試試嗎?”
楚逢期像是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目光定定地看着青年,唇齒中擠出破碎的字眼。
“我要是喝了,您就要答應我。”
死性不改。
都朝宮俯視着他,冷冷地松開了手,等待少年證明自己。
楚逢期看着都朝宮手上的那杯毒酒,唇角微微勾起,迎着青年的注視,将唇吻上了那微涼的杯沿,就着都朝宮的手喝了個幹淨。
或許不是自己動手的原因,少許的黑色藥汁無可避免地從唇角滑落,順着冷白透明的皮膚流淌到了脖頸處,接着隐在領口裡面,留下一道顯眼的墨色痕迹。
楚逢期始終沒有挪開目光,像是真正的狗,注視着青年的同時,伸出舌将杯中殘留的汁水舔了個幹淨,色氣到讓人面紅耳赤。
到這裡,少年從僵住的都朝宮手上咬下了杯子,任由其滾落在地面。
楚逢期乖巧地将下巴放在青年手中,嗓音沙啞,笑意晃眼。
“您答應了,不可以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