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知肚明還要問出來,都朝宮可謂是尤為過分。
知曉少年從小在冷宮長大,大多數都不懂,便先一步抛出個模糊的概念,讓少年自己去猜,緩過一段時間後,便告知其中真正的内涵,将少年高高吊起,又迅速放下,制造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後,便倒打一耙。
但凡知道清楚的,都覺得十分的缺德。
都朝宮心情是好了,可楚逢期便如同心思被戳破般,啞口無言,緊張地,睫羽顫動着,竟是承認了下來。
“嗯。”
“我想這般侍奉您。”
此話一出,都朝宮的動作卻頓住了,半晌,他眯起雙眸,說不清是什麼語氣,有些危險,又有些絲絲縷縷、暧昧不清的引導。
“看來是真心話了,”青年舉高臨下地看着楚逢期,後者極易害羞,可如今看來,也不全是害羞。
“知道我是什麼回答嗎?”
青年的語氣不善,如同在犯人上斷頭台之前,還要問一遍是否知罪般多此一舉。
楚逢期不知什麼回答為最優解,但心思如同滾雪球般日夜漸長,積累到一定程度便會爆發,也不知爆發後會如何,整日擔驚受怕,主動遠離,卻又被青年的一個動作輕易勾了過來,如此反複。
可楚逢期能忍,可以克制不讓它們占據理智,但前提是都朝宮不要縱容他,不要給他留機會。
“我并不知曉,也不想去猜測,”楚逢期神色還是乖的,可說出的話卻是十分的強硬,帶着破罐子破摔的決絕,那藏在眼底的期待,細膩宛轉,惹人動容,“于您而言,做如何決定都不會改變什麼,可于我而言,便是枯木逢春。”
如此表達立場,像是沒有考慮過被拒絕的後果,無非進與退,直白又大膽,饒是都朝宮有無數手段,如此便隻剩下兩個回答。
進,便是直接地承認自己的區域已經面對楚逢期劃分了一個區域,彼時繼續相處下去,怕是雙方都越來越難以控制。
退,又是軟性表達少年的影響力實在深刻,他知曉其中的利害關系,便選擇偃旗息鼓,将未來可能會發生的全部扼殺在搖籃裡。
都朝宮一瞬間興奮異常,領域被人侵入,占據,也是心理的攻擊,他不關心輸赢,隻覺得異常有趣。
青年一瞬間變得很有攻擊性起來,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緩緩勾起唇角,逐步地,像是蠶食般拉近距離,楚逢期依舊直視着他,陡然被主動靠近,心髒跳起難以忽視的頻率,像是要震碎整個胸腔。
“好啊。”
青年垂眸看着那雙淺色的眼睛,它退縮,展示着浮于表面的驚顫,隻需要稍微觀察,便可發現其中的貪婪。
裝的。
可憐,柔弱,全都是裝的。
他笑意漸深,發現了自己被蒙在鼓裡也并不生氣,而是像是打量貨物一般,視線滑過楚逢期高聳的鼻梁、唇瓣,最後停滞,慢條斯理地。
“看你侍主心切,我給你這個機會,”那溫熱的指尖又勾了勾少年的下巴,動作間蹭過喉間細膩敏感的肌膚,引發一陣海嘯後飄然離開,“怎麼樣?”
那是一種,憐憫的眼神。
楚逢期的呼吸陡然灼熱,刻意忍耐的欲望像是火山爆發一般慘烈,可他表面上還是與剛開始的表現并無區别,甚至将頭擡了幾分,像是不經意地,表達自己的喜悅與不可置信。
“您便是給我了這機會,自當萬死不辭。”
濕透的眼眶泛着幾分紅,看着格外可憐,青年如同看戲般欣賞着楚逢期的表演,不知是回應他剛剛說的話,還是在指别的東西。
“最好是這樣。”
話音落下,青年拉開距離,像是陡然冷卻的熱油,醞釀的情感就此戛然而止,叫人無法招架。
楚逢期像被玩夠了就被抛在一邊的小狗,見主人不再理他,便耷拉着耳朵走到一邊,肉眼可見地哀傷可憐,叫人忍不住一番心疼地寵溺,好叫他露出幾分笑容來。
可青年視若無睹,看起來尤為冷硬,楚逢期緩緩起身,拿起青年身邊冷掉的茶,續上了熱的放了回去,細心得叫人無法過分苛責。
原先他是見不到都朝宮,隻能靠做一些小事排解過度泛濫的情感,如今已經用更親密貼近的事件代替,楚逢期的時間便空了下來。
他房間裡的書都被拿到了這裡,包括那三本開啟欲望深淵的源頭,隻是楚逢期并不害怕被發現,但保險起見還是放到了最下面,認真将剩下來的一些内容學習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