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水面之下的另一隻手顫抖着,許是因為過多的刺激大面積地泛紅,連同遮住眼眸的那隻手都變得青筋暴起。
直到偃旗息鼓。
楚逢期垂着眸,睫羽被蒸汽打濕,緩慢地将幹淨的衣物換上,手裡捧着一盤濕皺的衣裳,交疊着掩蓋真相,将它們全部藏了起來,走到了都朝宮的卧房。
房間内早已燃好了碳爐,燭光明亮,青年似乎在看白日裡未看完的書,楚逢期拿來毛毯,将都朝宮還微濕着長發捧起來,細細擦拭。
他聲音尤其沙啞,“我來晚了,九千歲莫怪,往後服侍,便不會出現如此情況。”
楚逢期想先來給青年擦頭發,但身體狀态無法掩蓋,已經騎虎難下,若真是那般過去,且不說是否尊重,他隻怕會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發絲傳來的感覺如此地細微,但卻帶來一層說不清的酥麻,都朝宮垂着眼,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此刻看來,似乎一切都平靜下來,那發絲擦了不知道多久,楚逢期起身泡了一壺熱茶。
他端到青年手邊,“冬日夜寒,您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都朝宮将視線落在了他身上,光源細膩,将楚逢期那張各外好看認真的臉暴露出來,他半挽起發來,垂着眸,将熱茶往前送了一分。
如此沉靜又溫順,看起來格外好欺負。
都朝宮并未在此事上為難他,将書放在手側,端起茶一飲而盡,直到少年将其放在旁邊時,青年修長有力的手蓦然攬住楚逢期的腰腹,将他掼在了自己的一旁。
床榻寬敞,容納兩人綽綽有餘,楚逢期腹間還殘留着青年留下的力道,感覺清晰。
都朝宮将一旁的書抽出,按在少年胸口上,語氣很淡,冰冷的命令,“念給我聽。”
因為姿勢使然,楚逢期枕在靠下的地方,都朝宮半撐在他上方,墨色長發散落,遮去了一大半光源,像是将少年禁锢在了懷中,無法逃脫。
可這種感覺隻持續了片刻,青年松開了手,那般具有壓迫感的眼神,令楚逢期心跳漏了一拍。
像是想要掩蓋被那張臉沖擊到的窘迫,少年拿起了書,緩緩念了起來。
這是一本關于謀略布局的書,摻雜人性的弱點,舉了幾個前朝十分經典的例子,将身在局中的每個重要人物剖析,以作者的角度重新布局,看下來受益匪淺。
尤其念的人聲音幹淨,不拖泥帶水,斷句舒适,若不是叫人放松下來,忍不住沉沉睡去,便是聚精會神,接着下去聽着。
可都朝宮卻無端生出幾分躁意,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少年半跪下來時,尤其認真時說的那番話。
可都朝宮認為他并不是一個會被輕易動搖的人。
一開始楚逢期大膽,熱烈,都朝宮從毫無反擊之力到立刻适應,隻是瞬間,并且迅速反應過來,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楚逢期的一切行為都在他可控的範圍内,會是什麼反應,什麼态度,都朝宮都牢牢掌握。
這是都朝宮賴于自保的手段。
最開始是成功的,可後來,便脫軌了,像這他完全沒有意料的地方發展。
像是那番如同表白般的話語。
他的退縮如此堅決,像是不斷被都朝宮用血肉喂大的狼,卻害怕因為碰了血腥傷害都朝宮,而突然開始啃草一樣。
可越想,那些令人動容的字句又開始浮現。
像是在告訴都朝宮:
“你根本不讨厭這種被緩慢入侵的救贖。”
“承認吧。”
“你隻是太喜歡看楚逢期隻對你一個人瘋狂,又隻對你一個人收斂莊重的對待而已。”
“你壞透了。”
而這些内心纏繞的思緒并不能被另外一個人所知。
楚逢期念了不知道多久,唇舌不自覺地感覺到了幾分幹澀。
他翻過書,輕聲,“我去喝口水,您等一等。”
可沒等他起身,一旁的青年眼瞳漆黑,攥住楚逢期的手,将他拉回了床榻。
還沒等少年回神,一隻溫熱的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将其擡起,随即,強硬到無法拒絕的吻落在了楚逢期唇上。
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