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自己在被吃之前美餐一頓的願望說不定真的能實現。
想着想着阿滿内心居然生出了幾分雀躍。
不同于大部分小孩,阿滿從來不怕走夜路的,因為她覺得這世上沒什麼能比吃不飽飯更可怕呢。
即使過了很多年,那怕是夢中,阿滿也對那天晚上的每一個細節記憶猶新,那些場景已經深深刻到了她的腦海。
阿滿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映入自己的眼簾。
回過神時,才發現,那人就在那裡站着,好像一直就在哪裡,亘古不變。
阿滿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好看的人,是她想象不到的好看,她知識匮乏,想不出來好的形容詞。
腦中浮現一句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詩句,再此之前,她從來沒有想到什麼人能如何貼切這句話。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阿滿想不到更好的詞了,也隻有這樣的人能配上世無其二這樣的字眼。
世無其二!世無其二!世無其二!
阿滿有預感,她可能是自己此生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為首的那人身着雪青雲緞裡衣,外配一層同材質的銀白珠光外袍,腰間一條玉色錦緞,環腰秀着金色雲紋和日月星辰。
左側配着一把清亮通透、薄如蟬翼的月白色長劍。
白衣勝雪、黑發如瀑,她的唇形很薄,給人不近人情的感覺,眉目間似聚霜雪。
明明不食人間煙火,五官卻是極美。
阿滿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這位美人,她也自動忽略了美人身後的幾人,幾乎是一瞬也不眨的看着她。
阿滿已經有點飄飄然了,她甚至有點迫不及待被這樣的美人吃掉,哪怕她是個魔族,哪怕不能飽餐一頓。
畢竟阿滿的目光實在太明顯,而且沒有絲毫掩飾,近乎是赤裸裸的看着褚星淮,在這樣的小鎮,街上就這一個孩童,想不注意都難。
褚星淮微微蹙眉,似是有幾分不解,這樣的天色,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在街上,實在令人起疑。
阿滿看見美人皺眉了,瞬間低下了頭,是不是太過唐突了,這樣看着美人,她不高興了。
她知道,貴人都是不喜别人多看自己的,但是她真的忍不住不去看。
“大師姐!這小孩怎麼一個人在這。”
美人身後的一個姑娘突然發聲。
阿滿這才注意到,原來美人身後還有好幾個人,有男有女,都穿着統一的白衣,上面有波浪紋繡,腰間挂着佩劍。
阿滿忍不住又多看看了美人幾眼,發現美人好像也不是很大,隻是氣質太過清絕出塵,讓人不自覺忽略她的年齡。
也許是可以叫姐姐的,魔族姐姐。
不知為何,發現美人姐姐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時,阿滿更高興了,甚至有點迫不及待被美人姐姐吃掉。
她還在想,自己好些天沒洗澡了,是不是有點髒。
美人姐姐會不會嫌棄。
褚星淮看着那小孩,那小孩一直在偷偷瞄自己,雖然已經比較隐晦收斂了。
但是那如實質的目光實在讓她無法忽略。
褚星淮上前,向阿滿走去。
阿滿大氣都不敢喘,有些呆愣的看着她一點點走到自己面前。
她的靈魂似乎混着光,将阿滿整個人都照亮了,明明是冷漠不近人情的氣質,但是阿滿就是覺得她很溫柔。
或許是一路匆匆趕到,阿滿甚至可以嗅到她周身還卷着風雪的凜冽,矜貴又孤傲,令阿滿自殘形愧。
“你這小孩,怎麼一個人在這?家在何處?”
她說話聲音好聽,是玉石般清澈、帶着她本身就具有的清冷,聽在阿滿耳朵像是細膩的絲綢在指尖滑過,拂過胸膛。
不由得,阿滿紅了臉,結巴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嗯?”
褚星淮看着小孩滿面通紅,無比緊張的模樣,心底有幾分好笑,也放松了幾分,倒是沒有剛剛看到阿滿時那般警惕了。
阿滿強裝鎮定,仰起頭問:“美人姐姐要吃了我麼?”
褚星淮眉眼微彎,偏向桃花眼的眼儉似乎是将瞳仁遮了一小半,明明給人不近人情又冷漠矜貴的模樣,但唇角一翹,整個周身的氣質都變了,如四月的春雨輕輕打在阿滿的心上。
“我為何要吃你?”
“因為……因為姐姐你太好看了。”
阿滿已經口不擇言了。
“噗嗤!”
褚星淮身後剛剛發疑問的小姑娘直接笑出聲。
“哼!算你這小乞丐有點眼光,我們大師姐可是浮玉宗最好看的人了,平日裡多少人想見都見不到,也算你……”
褚星淮出聲打斷:“阿殷!不得無禮。”
褚星淮蹲下,和阿滿平視:“你家在哪?叫什麼名字?我們送你回去好不好。”
阿滿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不敢置信的掐掐了自己。
魔族這麼溫柔的麼,不但不吃自己,還要送自己回家。
長的這麼好看,根本沒有一個頭六隻嘴。
“我沒有家,你可以吃了我的,我不會生氣,我很高興。”
阿滿揚起笑臉,露出了一個稱得上燦爛的笑容。
阿滿的瞳仁很黑,有時候看向别人會顯得十分專注。
馬勝就特别不喜歡她的眼睛,說她的眼睛太黑了,看了就不喜,幾次揚言要挖了她的眼睛。
褚星淮這次真的笑了,比剛剛那轉瞬即逝的笑意更加明顯。
眉眼都舒展開了,笑意從桃花眼中一滴一滴暈開的,緊接着,便是眉梢,一層一層地滿溢着。
冰雪融化、萬物複蘇,阿滿确定在那一刻切實聽到了春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