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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餓肚子的第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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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假設這些都成立,甚至那份錄音也未必會是全部真相。”

“椰奶酒,你就不怕我上報組織?”

——倒打一耙。

寂靜在兩人之間發酵。

然而在挂鐘的指針走過十個格子後,沒戴眼鏡的青年忽然笑開,用一種柔和得好似鬼上身的語氣道:

“可我們是共犯啊。”

心裡咯噔一聲,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地提醒:

“知曉彼此的秘密,那才叫共犯。”

“但前輩已經把錄音交上去了,就算找到了我的‘破綻’,看起來也從來沒有上報過。”

黑發青年彎起唇角,連那一簾燦金都染了笑意:

“那麼我現在就相當于知曉你隐瞞我隐瞞真相的事實,這總該是共犯了吧。況且——”

“我想對于組織來說,我們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個罪名了。”

“……”

略過暧昧,讀到些隐藏意味的諸伏景光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好。

末了,他隻得将歎息呼出,算是揭過了這一頁。

罷了,椰奶酒的能力……确實超過普通人範疇。

不過僅論催眠,而不去計較那讓重傷一夜痊愈的力量,在他脫離被柏油怪物突臉的環境後,倒也覺得還好。

卧底期間,諸伏景光聽過不少奇聞轶事。而在警校時,同期的萩原和松田也曾提過,他們中途就讀的一所宗教學校經常發生靈異事件,還能遇到很多怪人。

盡管他和降谷零隻是将之視作友人閑暇間的說笑,但那對幼馴染确實會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想來五月朝宮和他們差不多吧。

至于剩下的,尤其是那怪物和……他最後看到的‘幻覺’,還是私下調查為好。

貓眼男人垂眸看着地闆的紋路。

雖不清楚是不是五月朝宮做了什麼動作,但總歸拜這人所賜,琴酒最近對他真的放心了些,讓他有機會提高與外界聯系的頻率。

畢竟按照慣性思維,卧底一般都是夾起尾巴老老實實做人。

可他現在脾氣爆得能立刻去訓練場跟琴酒叫闆,誰來質問他他就嗆誰,黑麥回來了都得離他三公裡遠。

這些都是椰奶酒在自己腦袋上蹦迪的優秀成果。

“那麼前輩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思緒被喚回,諸伏景光應了一聲後斟酌着道:

“其實我也沒記得太多。”

五月朝宮突然又道:“我是做了很過分的事嗎?”

差點被自己嗆到的諸伏景光沉默一下:“倒也沒有。”

硬要說的話,救了重傷的自己,還沒有把他的情況彙報給組織,椰奶酒就差這個組織成員的身份,不然諸伏景光都能給他找個神龛供起來。

這可是救命恩人,而且他自己……說實話,除了後續經常做夢睡不好覺以外,其他的都還不錯。

“那是在一個雨天,我出任務受傷後從小巷抄近路撤離。”

他停頓一秒,将話說完:“之後就看到了你,再醒來人就在酒店裡了。”

五月朝宮:“……就這麼簡單?”

諸伏景光:“就這麼簡單。”

……嘶,這聽起來可實在不像什麼正經的發展。

黑發青年緊抿着唇,不難想象這個中間環節會發生什麼。

可他不至于那麼‘饑不擇食’,不然為什麼餓急了也隻是跑去酒吧,聞聞欲望算作果腹?

最重要的是,蘇格蘭身上的欲望尤為特别,他見過一次肯定忘不掉,為什麼會失去記憶?

——等等。

難不成是因為……?

五月朝宮立刻追問:“你當時傷得很重麼?”

諸伏景光想了下應該沒什麼破綻,便答道:“是,胸口的槍傷。”

“真是個危險的位置。”五月朝宮感慨。

“不過沒猜錯的話,我大概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去記憶了。”

将已經完全幹了的頭發往後一攏,五月朝宮熟練地将之挽成一個松垮的側馬尾搭在肩頭,看着蘇格蘭低低笑出聲:

“不早了,前輩,今晚我在你這裡過夜吧。”

他說着便站起身整理沙發,徒留房主一個人懵在原地。

諸伏景光:“?”

你是知道了,可我還不知道呢!

對這戛然而止的對話吐槽不能,可諸伏景光已經習慣将椰奶酒和變幻莫測畫上等号,是以在五月朝宮眼裡,便是貓眼男人冷淡地點了下頭。

這讓前者笑意更深,燦金色餍足地眯起,映出僅在太陽下才有的光澤:

“别這麼看我,前輩。和之前的猜喜好一樣,這也是個猜謎遊戲。”

“看看我們誰會先猜對。”

——誰先猜對,誰就略勝一局。

說罷,發表了比賽宣言的人自顧自縮回沙發,眼巴巴望過去,眸中期待不言而喻。

諸伏景光:……組織裡到底為什麼會有這種人?

認命地找來被子,然後見穿了他衣服的青年鑽進他的被子躺在他的沙發上,而這一切都因為自己的一通電話……

算了,跟早上的三明治一樣,就當給狗搭窩了。

打點好一切去洗漱,再出來時,看着沙發上的人似乎已然睡去,諸伏景光沒有驚動對方,放輕腳步就要回自己的房間。

可在經過時,他還是為那蜷縮着的身影駐足片刻,視線停留在那未被發絲遮擋的睡顔上,心想這樣的五月朝宮乖巧得完全不像。

“前輩,就像我對你做的試探一樣,你也可以來親自了解我的。”

盡管閉着眼但口齒依舊清晰,似乎睡了的人說着還掀開了被角——

諸伏景光:“……”

“碰!”的一聲,諸伏景光立刻回到房間鎖上了門。

随後他背靠在門上,聽着門外傳來的笑聲,末了還是壓住嘴角,無奈搖了搖頭。

椰奶酒…五月朝宮身上的謎團太多,性格又任性多變,難以捉摸。

但——

垂下眼簾,諸伏景光忽然覺得,他之所以會不自覺追逐那抹燦金,其實是希望從五月朝宮身上找出一些證明。

無辜的、鮮活的,能夠被從水中拉起的證明。

這份感情或許來自初遇後的感激,又也許是幾小時前才從沉默的同情中升起。

但他明白,很多時候人的選擇并不需要那麼多所以然。

隻是想,那便做了。

就這麼簡單。

憶起那在水中四散的黑發,怪物凄厲呼喊下僵硬片刻的手,以及此時此刻,躺在一門之外沙發上的人影。

蓦地,他生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或許,自己真的應該像五月朝宮說的那樣,親自、細膩地去了解對方,而不是将其簡單與‘組織派來的監視者’捆綁定義。

他需要看到這個人,完完整整。

并非從搭檔的角度切入,也不去顧及曾經的雨夜。

而是要讓其為自己所用,将組織的刀變成自己的刀,了解他,在意他,拉住他。

最後——

馴服他。

湛藍貓眼閉起又睜開,并未開燈的卧室裡,僅有屏幕光在閃動。

拿着手機,男人快速輸入一串郵箱地址,而後在新建郵件的正文頁面打上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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