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足了她所有要求,那張叽叽喳喳了一晚的嘴巴終于消停,一口接一口吃東西。
“明早我回港。”看她吃得差不多,祁清淮呷口茶,思慮片刻後告訴她。
她一點沒反應過來他在回答她車上問的問題,點頭,“哦,好。”
解決完牡丹酥,又沒心沒肺地轉戰到蛋撻上。
一會說以後,一會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
就知道她那句鐘意信不得。
祁清淮為這幾日被她擾得心情漂浮不定感到可笑。
準備清洗茶具到書房處理工作前,他問,“要續杯麼?”
“要!”她放下勺子,兩手捧着杯身,輕輕放到茶盤上,再歪頭朝他一笑,那内勾外翹的桃花眼眯起,像流光箋金的春湖泛起波瀾。
祁清淮給她斟了杯自己便沒再喝,随手抄了份今日的報紙看。
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會看報紙的新聞。
姜糖無聲咕哝,架不住男人姿色養眼,平闆她又沒帶上來,隻能頻頻偷瞄起他。
察覺那姑娘在看自己,祁清淮逮住她一次,結果她目光不避不退,以免她又來勁,祁清淮掀了眼懶得管。
直到桌下有人踢踢他鞋尖。
祁清淮斂睫,不着痕迹地了解情況。
她腳上已經換成居家的白色毛絨拖鞋,右腳尖與他左腳尖中間那一厘米,大約是她踢完後撤出來的。
下一秒,祁清淮目擊那白點子的整個作案過程。
嚣張,但力道小,更像挑逗。
祁清淮眼神有聲似的掃過去:做什麼?
姜糖明知故問,“你在等我?”
他杯裡的茶都放涼了,卻沒碰一口,擺設得不能再擺設了。
“不然?”報紙翻了個面,祁清淮狀若認真浏覽新聞。
姜糖暗爽,這會不踢了,幹脆踩上他腳面,輕踏兩下。
相當有恃無恐。
男人面上鎮定自若,小腿肌肉卻微微崩緊。
姜糖笑而不語,吃完最後一口蛋撻,嗓子甜得能拉絲,“老公。”
她抱怨:“這蛋撻和牡丹酥不夠甜。”
不可能,她的口味他都提前和廚師交代過。
愛吃甜口菜,甜品隻要五分糖……
“不是你說的五分糖?”
話落,那姑娘眉開眼笑,“騙你的,就是我的口味。”
祁清淮:“……你大可不必考驗我的記憶力。”
“但知道你記得我會很高興啊!”
看出來了……
心情全寫臉上。
祁清淮沒接話,折起報紙。
姜糖興緻不減,站起身,掌心撐着桌面,居高臨下俯視他,“那你記不記得……”
她故意停頓,等他注意力集中在她話裡,才像個買到了日思夜想的玩具的小孩,“我說過鐘意你啊!”
毫無預兆的一句,說完就風風火火跑了,餘一個雀躍振翅的背影飛入融光深處。
祁清淮回過味,倏地低頭笑了。
朱姨和楊叔估摸通過氣,躲主院遠遠的,看着桌面兩個空盤子和玉瓷杯,祁清淮歎氣,認命動手收拾。
姜糖洗過澡,搬了張高腳椅,就在一樓的吧台學習。
這個位置很好,一樓任何風吹草動一眼就能看到,上方是三盞原木簡約風的吊燈,燈色亮度都可調。
十一點四十五分,整個人還亢奮得不行。
姜糖後悔死喝了那幾杯黃山毛峰,又舍不得虛度這些時間,于是點開了下一章的内容繼續啃書。
祁清淮從書房出來過兩趟,第一趟是淩晨十二點十分,吧台亮着燈,那姑娘薄薄的後背挺得筆直。
第二趟是淩晨一點十三分,吧台的燈仍亮着,但高腳椅上的人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香甜。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吧台上的平闆自動熄屏了,彩繪瓷杯裡的水也涼透了。
針落可聞的吧台,剩她均勻綿長的呼吸。
祁清淮靜靜端詳着她露在外面那半張臉,皮膚細膩且光滑,是這個年紀該有的膠原蛋白,沒有一點瑕疵,說奶凍也不為過。
即便對外吝啬誇獎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真的長得很漂亮,尤其伸爪子撓人的時候,像隻高貴嬌矜的波斯貓。
——但知道你記得我會很高興啊。
她一句也許無心的話,還言猶在耳。
祁清淮幽邃的眸底積聚着化不開的濃郁,他長籲出胸腔的躁悶,彎腰,把她抱回房間。
次日。
姜糖被一陣熟悉又香醇的咖啡味香醒。
她睜開眼,人在自己的卧房。
手機在床頭櫃,點亮屏幕,電量滿格。
不用猜都知道是哪個田螺姑娘做的。
飛快洗漱完,姜糖跟着味找到流理台處勤勞的男人。
“紅标瑰夏!”姜糖閉眼深吸了口空氣中純正的味道,星星眼湊近。
“嗯。”一身灰黑格紋居家服的男人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她面前,又給她添了份朱姨剛送過來的早點。
姜糖欣喜地低頭聞聞,眼睛被水汽熏得水亮水亮,驚喜,“你煮的?”
“有人說,家裡,我手沖的最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