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在原處,全身的血液都沖向大腦。
就在她衡量沖上去把門反鎖後跳窗而不被揪出來的幾率時,門外傳來溫司航的聲音:“院長,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已經被推開一條縫的門靜止下來。
夏岚抓住時機,拉開窗戶,像一隻靈巧的貓,躍上窗台跳了出去。
半分鐘後,她按原樣掩上側窗,屏息跑到老槐樹後,這才扶了膝蓋,猛烈地呼吸起來,像是溺水的人終于爬到了岸上。
調整好狀态,她隔着走廊的窗戶看到溫司航還在跟院長說着什麼。夏岚想不出他情急之下到底編了個什麼話題,能與院長攀談這麼久。
院長眼裡似乎透着怒火,不知道是被那個哭包熊孩子煩的,還是溫司航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不過很快,他的視線透過窗戶看到了院子裡的夏岚。
“你,給我過來!”他把溫司航搡到一邊,氣急敗壞地追出來。
“方梓天是不是你打哭的 ?!”他伸手要戳夏岚腦門,被她歪頭躲過。
原來那熊孩子叫方梓天。
夏岚揚起下巴:“是他欠揍。”
“你真是,冥頑不靈!你跟我來!”
院長上前狠狠拽住她的胳膊,幾乎要将她拎起來。
夏岚幾乎腳不着地地被拉到二樓最角落的房間。院長打開門,把她藏在兜裡的鐵絲搜刮出來,一把将她甩進了屋内的黑暗中。
“你給我好好反思!明天天亮前不許出來。”他說着哐地一聲摔上鐵門,接着鎖緊了門上厚重的鎖頭。
他怎麼連我兜裡有鐵絲都知道?!夏岚真懷疑辦公室按了監控。
可那個年代,哪來的監控這種東西?
思索間,夏岚眼睛很快适應了這昏暗的光線。
這房間沒有窗戶,好在太陽落山前最後的微弱光線仍能從門上開口處透進來。
不出所料,她置身在一個非常熟悉的環境——空無一物的暗室,有着方形開口的鐵門……
這裡就是她曾經無數次在夢裡夢到過的地方,兩天前,她還在直播劇裡到過這兒。
她恍惚記得,在夢裡,當夜幕降臨,會有人從那個方形的開口給她遞進夜光的小玩具,微弱地光線護她免受恐懼症的侵襲。
她正看着那個小小的方形開口發愣,就被突然伸進來的一隻手吓了一跳。
“拿着。”
是溫司航的聲音。
一陣熟悉的頭痛襲來,她接過他手裡的東西。
借着微弱的光線看清他遞進來的東西時,頭痛感被失落沖淡——他遞進來的不是什麼夜光小玩具,而是一個小巧的手電筒。
“你怎麼會有這個?”夏岚問。
“剛跟院長要的。”
“他會給你這個?以什麼理由?”他剛才拉住院長到底說了什麼呀?
“這點要保密。總之有了這個你晚上就不用擔心了。”溫司航收回手準備離開,“看來這個案子隻能等到明天繼續查了。”
“等一下,”夏岚喊住他,“能不能借你的手用一下?”
門外安靜了幾秒鐘,開口處溫司航的手伸了進來。
“要幹嘛?”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聽着有些抖。
夏岚倚着門坐下來,猶豫了幾秒,終于将他的手握進手心。
“我有點頭疼,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樣拉着你會好受一些。拜托拜托,就一會。”
門外又是一陣靜默。
片刻後,傳來溫司航淡淡的聲音:“可以。你想借多久都行。”
夏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借他的手拉了多久——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也許是在中轉點沒有睡好,這一覺竟然睡得很香,再睜眼時,四周已經全然暗了下來,隻有身邊的小手電筒亮着一束光。
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心想自己這一覺睡得真沉,連溫司航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剛才睡意來得突然,她都沒來得及告訴他剛才在辦公室的發現。
在那張被藏起來的合照裡,有幾個孩子被人用極細的鉛筆痕迹圈了出來。
夏岚跟人物簡介裡的照片一一對比,被圈出來的全部都是已經失蹤的孩子,除了一個——那個叫方梓天的小孩兒。
如果她推斷的沒錯,今天晚上要失蹤的很可能就是這個方梓天。
她原計劃晚上撬開門鎖,帶溫司航一起在方梓天宿舍外面蹲守的。
沒想到一覺睡了過去。
她一邊暗暗叫苦,一邊開始拆解手裡的小手電筒。
撬鎖工具被院長沒收,她得重新找一根鐵絲。
當手電筒的外殼被剝離,夏岚深呼吸了幾次,拆下了支撐電池的彈簧。
房間裡唯一的光源随之熄滅。
熟悉地恐慌感瞬間襲來,她手上動作加快,将彈簧捋直,手穿過門上的方形開口,将鐵絲送進巨大的鎖頭中。
好在這種老式鎖頭看着笨重,實際上安全系數并不高,兩分鐘後,夏岚推開了禁閉室的門沖了出來。
月光透過樓梯間的窗戶照亮額前細汗,她無聲地調整着呼吸,辨認着方向。
男生宿舍就在二樓,隔着樓梯與禁閉室遙遙相望。
她放輕腳步向宿舍方向走去。
剛走到宿舍附近,就聽到門裡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夏岚轉身貼牆,縮進了月光照不到的牆角裡。
宿舍門打開,露出方梓天肥嘟嘟的臉,他回頭嘟囔了幾句,偷偷摸摸走了出來。
夏岚注意到,他沒有把門關上,後面還有與他同行的人。
果然,很快宿舍門又一次被拉開。
門後出現了一張夏岚絕沒有想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