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向夏岚時，溫司航的眼神有些迷離，但很快他認出了她。

“你怎麼在這裡？”他眼裡重逢的喜悅隻停留了一瞬，就被焦急取代，“腦機沒有放你走嗎？他又違約了？”

他身邊的灰色霧霭瞬間濃稠起來，夏岚幾乎看不清他的臉了。

“不，是我自己要回來的。”夏岚透過層層濃霧，撫上他的側臉，“我回來是想要親口對你說：你的道歉我不想接受。”

“道歉？”

“嗯，你剛才對我說，很抱歉讓我記起了不想記起的事。”

濃霧疾速濃稠起來，夏岚知道，這些就是腦機一直渴求的負情緒能量。

灰色的霧霭被這個看不到邊際的空間不斷吸收着，但還是越來越濃稠，她已經完全看不到溫司航的臉了，隻能通過指尖感受到他輕微地顫抖。

她撫過他的臉頰，唇角，鼻梁，試圖讓他靜下來，最後指尖停留在眼眶，她知道他在看着她。

“因為我從來都沒有不想記起你。”她說。

夏岚感到周圍的灰色霧氣倏然變淡，她知道自己預測的沒錯。

“其實你們都想錯了。”她繼續道，“媽媽、你，腦機，甚至曾經的我自己，所有人都以為我記起那段記憶後會痛苦不堪。但當我真的找回記憶之後，我才發現我有多慶幸得知，在那段貧瘠又暗藏危險的童年裡，有人在背後傾盡所有去保護我。”

霧霭漸退，溫司航藍色的眼睛在霧氣後越來越清晰：“可是我做了它的幫兇……”

“良知不應該被拿來交易。但正因為這場交易，我活了下來，并且還有機會再次對你動心。”

“動心……”

終于霧氣散盡，溫司航眸子裡似有光動。

“嗯，溫司航，我喜歡你。這次我不會再忘記你了。”

夏岚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

混沌的空間開始搖晃。

在劇烈的震顫中，溫司航眼神裡的絕望和彷徨盡數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