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承安那裡聽了那麼多過往,在她的印象中,江彌南應當是一位率性善良、樂于助人、不甘命運的姑娘。
但現在她經曆三次喪子,性情确實早已大變。
江承安說完叮囑的話,就預備要離開。
但喻佳年卻急忙地叫住了他,“江承安,你有沒有想過,江皇後三次喪子并不是意外?”
江承安停下腳步,沒有回身,“......大抵是吧,她的三次喪子,每一次都在改變這皇宮的風向。你要做那追風之人,我便幫你到這。尋到機會,我會常來看你和江彌南。你保重。”
話畢,江承安步伐果決,邁出了鳳梧宮。
目送江承安離開的喻佳年,心中亂做一團。
聽江承安的意思,他分明知道江彌南的喪子并非偶然,但他卻未深究,實在奇怪。
這位與她命運不同的穿越者,似乎有什麼難以言說的秘密。
喻佳年雙手握了握,猛然意識到手中還有一個荷包。
她仔細打量着這隻荷包,想看出些什麼門道,或是什麼江承安留下的暗語,但都一無所獲。
這隻棕色荷包上隻繡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還有一個“承”字。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特别。
難不成真是留着給她收屍用的?
不會是……裝骨灰的?
喻佳年不禁汗毛倒立。
真是一個見不得人好的狗官!
她正想着時,阿蘭已命宮人收拾好了偏房,正要進前殿同江皇後複命時,卻見了她無聲地立在原地。
阿蘭迎着笑走了過來,“喻大夫,您怎會在此?怎沒在殿内同娘娘說話?”
喻佳年收起荷包,回以一笑,“适才江相有事要交代,便将我帶了出來。”
“原是這樣,”阿蘭會意地點了點頭,“江相定然也希望娘娘能快點好起來。”
喻佳年輕嗯一聲。
接着兩人便再度入了殿内。
暖陽正好,惬意地灑進殿内,江彌南正百無聊賴地輕扇團扇,看着暖光下的浮塵,目光迷離,似是心事堆積,有口難言。
聽到動靜的她,擡首看向喻佳年和阿蘭,笑容再度盈滿一張秀美容顔,“佳年,他說了什麼,可以同我講講嗎?”
不是用“本宮”,而是用“我”。
喻佳年何其敏銳,江彌南能這樣同她說話,大抵已是極大的信任。
喻佳年拜過江彌南後,朗聲回道:“回娘娘,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江相很關心您,囑咐民女好生照料您。”
既然江彌南都如此開懷,那她更應該拿出誠意,如實告知。
怎料江彌南聽了非但沒有歡喜,反而收了笑,“佳年,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如此坦誠待你,可你卻不誠實。平心而論,我們不是主仆,倒也沒那麼多規矩。”
喻佳年愣了愣,但到底是聰明人,笑了笑,再度回道:“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江相囑咐我好生照料娘娘。”
見喻佳年改了口,江彌南才繼續往下說,“這樣說來,你倒是成了他的眼睛。”
一旁的阿蘭暗自偷笑,“娘娘,江相到底還是關心您,才會讓喻大夫來照料您,您便不要再同他置氣了。”
“阿蘭怎麼連你也向着他,”江彌南冷哼一聲,嘴下毫不留情,“到底是個權臣,再來才是本宮的兄長。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這樣看來,江彌南心如明鏡的本性倒是沒改。
江承安是獨攬大權的權臣,更是皇帝的老師,皇帝敬他五分,天下人便要敬他萬分。
臭名昭著的是他,獨斷專行的更是他。
江彌南有這樣一位兄長,自然也就讓她與李懷修相處時,多了一道不可見,卻不得不見的壁壘。
“娘娘以為這一切都是江相的安排?”雖說喻佳年常常罵江承安是狗官,但這事實在怪不到他身上。
“留宿皇宮并非是江相的手筆,确實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我是真心希望娘娘能一點點好起來。”
喻佳年好一頓解釋,江彌南才消除了對江承安的偏見。
“佳年,我很好奇,你與江相到底是何關系,”江彌南難得提起全部精神,說出心中的困惑,“我可從來沒聽過,他認識能醫治心病之人。”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與江相萍水相逢,得來緣分。娘娘不知道,倒也無可厚非。”喻佳年倒是誠實,在她看來,她與江承安因一次心理測試結緣,确實是萍水相逢。
說到這裡,喻佳年猛然一怔,“倒是突然記起來了,江相送了我一個荷包。”
江彌南聽後愣了愣,好一陣反應,她才開口問道:“可是一個繡着海棠花,留有一個‘承’字的荷包?”
“娘娘怎知曉?”喻佳年有些震驚,江彌南竟能将那個荷包上的樣式描述别無二緻。
喻佳年半開玩笑道:“江相将這荷包給我,說是等我死在皇宮後,瞧見這荷包,好給我收屍。”
“他诓你呢,”江彌南被逗笑了,“這絕對不是給你收屍的意思。”
因為,她也有一個繡着海棠花的荷包,隻是留字是“南”罷了。
江家每人特有的信物,竟就讓兄長輕易交了出去。
當真是萍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