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韶謙最後的記憶是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他從不知道原來記憶中活潑的好友竟然也有猙獰的一面,為什麼,我們不是好朋友嗎?究竟是什麼讓你對我下如此重的狠手!
“嘀嘀……”伴随着刺眼的白光,尖銳的喇叭聲在韶謙的耳邊響起。
寂靜的馬路上,銀色的法拉利跑車停在路邊,在它前方,一個人影平躺在馬路上,聲音響起,馬路上的人也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裡?
韶謙眉頭緊皺,腦袋中像是充斥着大量的玻璃碎片,它們激烈碰撞着,死死交纏,伴随着一陣爆裂般刺痛,不屬于他的記憶一齊湧入他的腦袋。
“滴——”綿長的喇叭聲顯示着車内人的煩躁,車窗搖下,一張稚嫩的臉從窗口探出。
“死沒死?沒死就滾遠點!”
韶謙捂住耳朵,尋常的音調在他聽來猶如尖銳的鑽子狠狠鑽入他的腦袋,将混亂不堪的記憶一次次打碎重組,新的困惑一個個噴湧而出,他是誰?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大量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一度緻使他大腦運轉癱瘓,好不容易撐過一波,又來新的一波,周而複始,令他疲憊不堪,直至暈厥。
信息的整理在韶謙看來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然而在外人看來卻僅僅隻過了幾秒。
韶謙暈厥的那一刻,豪車内的少年狠狠排了一下方向盤,大量的國罵短語脫口而出,最終還是不甘不願下車,拖着韶謙塞進了車後座。
“我可不是同情你,隻是你要是死在這裡,我也會很慘的!”他憤然嘟囔着。
再次醒來,韶謙看到了一屋子的白,白色的天花闆,白色的牆,白色的櫃子,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頭,即使對于身處的環境再迷茫,他也知道這是醫院,隻是到底是誰把他送到了醫院?
思緒到這,一聲爆呵在他耳邊響起。
“醒了醒了!我就說他沒事,堂哥,我真的還有事,你就先放我走吧。”少年聲線凄婉,帶着濃濃的哀求之意。
順着聲音的方向,韶謙偏過頭,看到了兩人,其中一位是十來歲的少年,而另一位,則是看上去二十八九的男人,重要的是這個男人他還見過幾次。
他的老東家,池氏國際的總經理——池豐。
池豐像是沒有注意到韶謙的目光,凝眉看着唯一的堂弟,伸手:“把鑰匙給我。”
池騁捂着衣服口袋,哀怨地看着池豐:“别啊,堂哥,不是說好借我一個禮拜嗎?”
池豐擡手看了看時間,認真道:“還剩二十分鐘就到一個禮拜了,現在你可以把車開走,但如果二十分鐘内你不能把鑰匙送到我手上,以後你不必找我借車子。”
池騁刷地掏出鑰匙放在池豐手上,谄媚道:“俗話說的好,好借好還再借不難,那堂哥我就先走了。”
池豐收好鑰匙,仁慈地賞了池騁一個同意的眼神,池騁忙不疊點頭,嗖地離開了病房。
池豐回身,目光落在韶謙身上:“你認識我?”
韶謙點頭,然後很快搖頭:“我聽說過您,但是沒有見過您。”他的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苦笑,就算認識,也隻是曾經,而不是現在。
池豐注視着韶謙,悄悄按下心裡的一絲違和感:“不管你是不是認識我,我弟弟隻是好心才會送你來醫院,你的情況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不相信,我會找人調出監控錄像。”
“池總放心,我沒有失憶,我的傷跟令弟沒有任何關系。”
韶謙認真回答池豐的問題,心裡也暗暗吃驚,怪不得池豐年紀輕輕就能坐上池氏國際總經理的位置,短時間内,他已然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面對初醒的他,也沒忘記祭出碰瓷者的克星——監控錄像。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年輕嫩白的手上沒有記憶中的老繭,隻有一道道細長的傷痕,若不是融合了記憶,或許他也會認為自己的傷跟送他來醫院的少年脫不了關系。
韶謙,不,或許他應該叫自己邵謙,在醒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跟自己同名的陌生人。
池豐是接到池騁的電話匆忙趕到醫院的,一眼就注意到了渾身傷痕的邵謙,他身上不僅有被車撞的痕迹,還有被人鞭打的迹象。
見邵謙如此配合,池豐神色減緩,言語之間輕松了些許:“你醒來之前醫生給你檢查過,沒什麼大問題,隻是一些外傷,但你身上隻有一些證件,沒有手機,因此我暫未聯系上你的家人。”
邵謙兀自扶額,剛剛從這具身體醒來,他腦海中的記憶還處于混亂狀态,唯一可以确認的是自己并不願聯系這具身體所謂的親人,想到那個充滿着家庭暴力的環境,他大腦便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