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冰鎮西瓜。

那半個西瓜是準備放熱了自己吃來着，最後進了小崽的肚子了。

于霞不知道，她對自己兒子說話就是這個樣子，但在俞鳴章聽來，像是犯罪了一樣；他擡頭看了看龍禹，龍禹摸着他的頭，說：“常溫的啊，我拿出來放了很久的。”

于霞又往下指了指，提起聲音說：“兩塊的面包你還收鳴章錢？要不要臉了？”

俞鳴章又擡頭看龍禹，龍禹沖他攤了攤手。

簡單查完賬目，飯也送來了，他們提着食物去二樓吃飯。俞鳴章全程跟在龍禹身後，一言不發，像是個沒見過市面的小孩兒。

兩個大人在廚房裡裝盤，龍禹拿着手機蹲在俞鳴章身邊，撥通吳老師的電話。

“你跟她說還是我跟她說？”

俞鳴章看着他的眼睛，一時間沒說話。

“懂了，我說是吧？”手機還在嘟聲，龍禹掩着嘴巴小聲說，“你也怕她是不是，我爸說以前她教書的時候特别嚴，拿一根教鞭在教室裡到處走，走到我爸旁邊他連氣都不敢喘。”

俞鳴章的眼睛睜大了些，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又見龍禹比了個手勢，用嘴型說：“噓，接了接了。”

下一秒，龍禹溫和的聲音提高了點，“吳老師晚上好。”

他“嗯嗯”兩聲，又說：“對，鳴章今晚在這兒吃飯。”

俞鳴章見他嘴角帶了點兒笑意，挂着跟誰說話時都一樣的随和的，有禮貌的笑容，“不麻煩的。”

他們寒暄了好一會兒，又聽龍禹說，“那讓他在這兒住吧，沒關系，家裡房間多。”

俞鳴章瞪大了眼睛，質疑地眼神直直望着龍禹。

龍禹沖他眨了下左眼，看起來有點狡黠。

等挂掉電話，他又薅了把俞鳴章的頭，明晃晃的笑容挂在臉上，“開心不，不用回去了。”

沒想到龍禹去說，事情就變得這麼容易，俞鳴章隻覺心裡一下子就松快了。

龍禹把書包給他取下來，放在玄關處，“别背着了，吃完飯拿回房間。”

晚飯端出來了，一個辣炒花甲，一個辣子雞，一個清炒時蔬，嗯……還有一大海碗的雞湯，正好放在龍禹前面，還能看到裡面的半隻雞。

龍禹：“……”

他笑了笑，“謝謝爸媽，你們沒有回家的時候，我都還能每天吃不一樣的菜。”

于霞“嗨呀”了一聲，“我們也沒有特意點這個呀，天天吃她家的，送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可能是做完辣子雞發現還剩半隻□□。”

俞鳴章警惕地左看右看，觀察形勢。

“沒吵架。”龍禹笑了笑，把唯一一隻雞腿夾給他，“快吃。”

他便啃着那隻雞腿，聽他們聊天。

龍禹一點不去夾花甲和辣子雞，俞鳴章也不夾；龍禹吃一口蔬菜他也跟着夾一筷子，盛一碗雞湯他也跟着盛一碗，龍禹知道他認生，但是看着小孩就着雞湯泡飯也吃得很香，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于霞問他，“鳴章，你平時喜歡做什麼啊？”

俞鳴章從碗裡擡起頭，“喜歡看書。”

不是為了讨長輩的喜歡，他确實從小就喜歡看書；這可能也是生活老師發現他不太正常的原因。

“跟你哥哥一樣，他也喜歡看書。”于霞興奮說，“你就留在我們家當小兒子吧，龍禹以前老是催我們生二胎，覺得别人家都是兩個，他一個人孤單。”

在說這些時，龍禹都隻是靠在椅背上看着俞鳴章吃飯，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時不時幫他夾一塊裹着辣椒的雞肉，偶爾才想起喝一口碗裡的湯。

俞鳴章卻是慌了神，他急得差點站起來，心想：這樣的事怎麼會落到自己身上呢？

“不願意啊？”于霞一手撐在桌面上，往前湊了湊，打出溫情牌，“你哥哥小時候真的特别慘，小病秧子沒人陪他玩兒，他看螞蟻都能看一整天。你不願意當弟弟，當童養媳也是行的，讓他把攢的壓歲錢都給你花。”

“媽——”龍禹差點一口湯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