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關躍意外地看了溫樂然一眼，卻沒有停下。

溫樂然吸了口氣，側身轉向後座：“施先生，我們能不能聊聊？”

過了好一會，施漸甯終于停住盤玩手串的動作，朝關躍挑了挑下巴。

關躍很快找到合适的位置靠邊停下。

施漸甯又開始漫不經心地數起手串上的珠子，明明是極懶散的動作，溫樂然看在眼裡，卻覺得心都被吊起來了。

但他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把心一橫。

“我知道現在才來反悔不好，但我想……取消那份協議。”

施漸甯指尖一頓。

溫樂然心裡又是一跳。

不過話開了頭，後面似乎變得容易了不少。

“像我這樣的人，能跟您搭上關系絕對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您看，我在圈内名聲不好，也沒什麼能力，還是個孤兒，跟您一點都不般配。”

數落完自己，溫樂然才說出重點：“我覺得，趁現在什麼都還沒開始，我們要不就當沒有這協議？您給出的條件這麼好，大可以再找一位更合适的人選。”

“溫先生。”先說話的卻是關躍。

“容我提醒您，按照協議約定，從您跟先生領證那一刻起，協議條款就已經生效。五年内除非先生主動提出離婚，否則，您想離婚，需要賠償違約金三千萬，并退還協議期間給您的所有報酬。”

溫樂然沉默了。

協議條款他當然記得。但當時簽約，他根本沒想過，面對這樣一份協議，自己居然還會有想反悔的一天。

“可實際上，現在協議約定的報酬都還沒有兌現，我們除了領證，也還什麼都沒做，施先生您并沒有什麼損失。”

施漸甯又盤了盤手串，問：“微博，你還沒看？”

溫樂然：……

他覺得自己對施漸甯的那點恐懼都快要被氣跑了。

不是，全網也沒人能确定您那照片是什麼意思啊！

可沒等溫樂然開口，施漸甯又問：“嫌協議約定的錢太少？”

溫樂然：“我不是這個意思……”

“報酬加倍。”

溫樂然怔住。

按照原本的約定，婚後協議生後，施漸甯不僅會一次性支付他五百萬，并幫他更換經紀公司，之後還會每月支付他一百萬作為零花。

而且這份協議實際上并沒有限期。隻是五年之後，溫樂然會同樣擁有主動提出離婚并終止協議的權利。

但隻要一天沒離婚，協議承諾的錢都會繼續支付。

所以在三千萬的違約金打擊後，施漸甯簡單粗暴的加倍，輕易就把溫樂然的那點決心擊碎了。

他是真缺錢。

但他也怕死，更不能死。

“我不是……”溫樂然還想掙紮。

施漸甯終于握住手串，往前傾了傾身。

“我希望，你懂得什麼叫适可而止。”

男人的聲音透着涼意，夢裡那雙丹鳳眼一下子變得真實又清晰，仿佛還透着洗不去的瘋狂。

溫樂然本能地往後躲了躲。

施漸甯沒再看他，又懶懶地坐了回去。

“開車。”

·

直到車子又開出好遠，溫樂然還有些心有餘悸。

剛才那一瞬，他甚至覺得施漸甯下一秒就會像夢裡一樣，伸手來掐他的脖子。

天老爺明鑒，他想解除協議是想活命，不是想送命。

要不今天就先暫時認慫吧。

溫樂然想着，偷偷看了眼後視鏡。

施漸甯坐回去後，很快又重新盤起那可怕的手串。

男人微偏着頭看向窗外，臉上依舊沒什麼情緒，更看不出什麼冰冷和瘋狂。

溫樂然不得不承認，抛去讓人恐懼的氣勢，施漸甯确實長得很好。

大屏幕上極緻放大也找不到瑕疵的臉，近乎完美的輪廓，一雙丹鳳眼連弧度都恰到好處，讓他看起來不會顯得陰柔，又不至于陽剛地讓人抗拒。

是一種君子如玉的端莊。

溫樂然記得，施漸甯剛出道時就有導演誇贊過，光是憑這張臉，他就可以在電影行業裡吃一輩子的飯。

更别說那驚人的天賦和努力，能有之後的成就，一點都不奇怪。

等到身世曝光，掌舵如此龐大的集團事業，這個人就更高不可攀了。

所以當關躍找上門時，溫樂然曾經非常疑惑，施漸甯這樣的人怎麼會找上他。

明明有那麼多更好的選擇。

現在再想這個問題，溫樂然下意識就聯想到夢裡小說的結局。

他對他，愛而不得？

……什麼鬼。

不知是不是溫樂然看得太久，被看的人突然回眸，不冷不熱地掃了他一眼。

溫樂然迅速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往前看。

這下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車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盤山路上。

因為之前的約定，溫樂然當然知道施家大宅在什麼地方。

這不是去興理中路的方向，但顯然也不是去施家大宅的路。

剛放松下來的神經又瞬間緊繃起來。

“我們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