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樂然也就點到為止。
他很清楚,池頌今天親自跟來,又特意帶了化妝師,顯然是想考察化妝師跟他的适配度。
這位化妝師很好,溫樂然也願意跟她合作,但最終決定權他還是交給了池頌。
池頌顯然也接收到了表态,隻是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上頭。
文質彬彬的經紀人扶了扶眼鏡,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确實長得好,難怪當初選秀能人氣斷層第一,放雲海娛樂三年是有點浪費了。往後倒可以考慮接點看顔值的角色。”
聽到這話,溫樂然心中微動,開玩笑似的接茬:“力争至少當個花瓶?”
池頌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要是隻帶出來個花瓶,那是要砸招牌的。除非你能當娛樂圈裡最好的那個花瓶。”
“我會努力的。”
池頌不在意地笑了笑,跟化妝師交代了兩句,等人出去了,才再次開口。
“當初假唱的事,是真的嗎?”
溫樂然心裡暗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說到這了。
“算是吧。”
隻是跟傳言有點不一樣。
那時已經是比賽後半程。二十進十五,隻要闖過去,哪怕搶不到最終七個出道位,也能拿到不錯的合作。
可公演當天,負責他的跟拍導演跟他說,因為臨時出了點意外,為了确保不出錯,所有人都會改成不開麥。到時候上台會播放彩排時的錄音,讓他注意配合。
那時他經驗不足,更沒想過節目組會故意制造演出事故,以為這隻是在通知他已經定下的安排。雖然覺得不好,可大家都接受了,他也沒有提出異議。
直到在舞台上音樂停下的那一刻,溫樂然才意識到,不開麥的其實隻有他一個。
之後再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他無憑無據,那跟拍導演更是矢口否認,甚至反咬了他一口。加上各種似是而非的謠言,最終溫樂然頂着全網謾罵,毫無意外地被淘汰了。
說不甘心肯定是有的,但時至今日,溫樂然也早已釋懷。
他進娛樂圈本就是為了賺錢,也許确實還有那麼點别的念想,可要說為了夢想什麼的,那是真不多。
這個圈子本就是如此殘酷,他吃虧在年少天真,既然無法澄清,就沒必要再往回看。現在更沒必要把陳年傷疤露出來,搏點沒用的同情。
池頌在圈子裡多年,對這圈子的光怪陸離早見慣不怪,聽溫樂然的回答就知道必定有什麼隐情,但也能猜到,這大概率就是個啞巴虧。
于是他也沒多追問,隻是想了想,又問:“那你能唱嗎?”
溫樂然一怔。
池頌:“影視劇的音樂,節慶舞台的演出……哪怕當演員,也不是沒有唱歌的機會。”
溫樂然遲疑了片刻。
池頌便笑了笑,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我去看看那邊布景怎麼樣了,你準備一下。”
直到化妝室的門掩上,溫樂然才輕吐了口氣。他這位新經紀人看似溫和,氣場可比劉岩足多了。
周圍安靜下來,溫樂然卻又不自覺地再次思考起池頌的問題。
手機就在這時突然震動了一下。
溫樂然随手打開,一眼就愣住了。
施漸甯給他發了張照片。
照片裡,一枚紅線串着的銅錢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
溫樂然猛地睜大了眼,下意識就給施漸甯撥了個語音電話。
施漸甯居然也接了。
直到聽到施漸甯的聲音傳來,溫樂然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施、施先生……”
施漸甯單刀直入:“明天晚上,回大宅陪爺爺吃頓飯。”
又吃?
溫樂然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就是施漸甯的條件。
想起之前那頓格外心累的晚宴,他瞬間覺得找回銅錢的喜悅都沒了。
能不能換一個啊QAQ
施漸甯輕易從沉默裡察覺到他的遲疑,纾尊降貴地又解釋了一句。
“爺爺被人放鴿子,現在正在氣頭上,我明天有安排推不掉,你去把爺爺哄高興了,東西就還你。”
有安排推不掉……也就是說,明天大佬不去?
溫樂然心思頓時活泛起來。
如果施漸甯不去,這頓飯好像也不是不能吃。
說不定,他還能跟施爺爺“好好聊聊”。
“好,我去。”
“明天下午四點,司機去接你。”施漸甯說完,便直接挂掉了電話。
看着屏幕上“對方已挂斷”的字樣,溫樂然沒忍住,對着手機龇了龇牙。
通話界面很快消失,對話框頂上重新顯示出來的ID光明正大得叫人觸目驚心。
溫樂然盯着“施漸甯”三個字看了會兒,又看向那張照片。
最後默默打開備注改了改。
·
施漸甯挂掉電話,家政阿姨跟負責草坪打理的大叔也正好收拾完,從洗手間走了出來。
施漸甯說:“辛苦了。”
那阿姨笑了起來:“小事。就是運氣真好,要不是那繩子卡在邊上,這兩天又沒用這洗手間,早沖沒了。”
大叔也跟着說:“先生眼神也是真好。剛打開地漏蓋子,她給我指了半天我才看着。”
施漸甯笑了笑,沒接話,隻是又道了句謝。
兩人早習慣他的寡言,也知分寸,很快就各忙各的去了。
施漸甯坐到沙發上,又翻出手機。
屏幕還顯示着跟溫樂然的對話框。
施漸甯目光落在對話框上方——要快樂鴨。
想起剛才那冒冒失失打來的語音電話,他又忍不住看了眼桌子上已經被清洗幹淨的銅錢墜子。
聲音聽着好像确實挺快樂的。
就是聽說要陪爺爺吃飯,變得太快。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