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目相對,施漸甯偏了偏頭,眼中多了分詢問之意。
溫樂然迅速收回目光。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
施漸甯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就聽爺爺的安排吧。”
溫樂然下意識還想說什麼,可施漸甯很快又回眼看了看他。
溫樂然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又給摁了回去。
一頓飯是怎麼過去的溫樂然也不知道,隻心亂如麻地聽施漸甯陪着老爺子說話,偶爾聊兩句家宴的事,好像爺孫倆誰都沒太在意。
飯後沒多久,施漸甯便帶着溫樂然告辭。
施和難得露出溫和的笑容:“有空再來找爺爺玩。”
溫樂然眨了眨眼,直到施漸甯在旁邊輕推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施和這話是跟他說的。
這次不用施漸甯說,他也能看出來施和今天心情不錯。
“好。”
溫樂然乖巧地應了一句,隻覺得心累。
他好像,又做了一天的無用功。
·
施漸甯的車子很快便平穩駛出了施家大宅。
溫樂然老老實實坐在副駕上,看施漸甯再次在半路停下,都已經不會驚訝了。
可沒想到,施漸甯停車後,隻是從口袋裡拿出樣東西,遞到他面前。
“今天表現不錯。”
那是枚磨得有些光亮的銅錢,上面串着手掌長的紅繩。
他的銅錢。
溫樂然下意識坐直了身,遲疑半晌,才小心地從施漸甯手裡搶過了銅錢。
施漸甯輕啧了聲。
溫樂然反應過來,小聲說了句:“謝謝。”
頓了頓,他又忍不住問:“你在哪找到的?”
施漸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會兒,收回視線:“搞衛生的阿姨在一樓洗手間裡發現的。”
“就在洗手間裡?”溫樂然愕然。
畢竟那天他找了幾遍都沒找到。
“說是在地漏裡,掉得有點深,但幸好卡在了邊上。”
溫樂然記得當時他摳開地漏蓋子,隻能看到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
“那真是……太謝謝阿姨了。”溫樂然把銅錢攥進手心,“要不,我請阿姨吃個飯答謝她?”
施漸甯偏過頭來又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我謝過她了。”
溫樂然憋了半天:“那,謝謝大佬!”
“就這樣?”
不然呢?
溫樂然把銅錢塞進褲兜,下意識往最深處藏了藏。
然後聽到施漸甯問他:“為什麼不請我吃飯?”
溫樂然:……
施漸甯嗤笑一聲,也沒等他回答:“之前飯桌上,你想跟爺爺說什麼?”
溫樂然這才想起自己原本糾結的事。
“我就是想說,這家宴……”
“你不想辦?”
溫樂然老實低頭,沒有否認。
施漸甯往後靠了靠,問:“為什麼?家宴而已。我們都已經領證了,補辦個儀式也沒什麼。”
因為我怕你跟你二叔會在家宴上打起來。
溫樂然也沒辦法這麼跟施漸甯說。
掙紮片刻,他隻能道:“我覺得,一旦舉辦了正式的家宴,萬一以後我們……就比說,出了點什麼問題……”
“比如離婚?”
“對!”溫樂然本能應答。
施漸甯挑了挑眉:“你就這麼想離婚?”
警告意味呼之欲出,溫樂然秒慫,迅速否認:“我沒有。”
施漸甯長長地“嗯”了一聲,透出濃濃的不信。
溫樂然舔了舔唇,終于小心翼翼地道:“可是,我們又不會一輩子都不離婚。協議雖然沒有寫明,但是那個五年的限制,應該就是您預想的限期吧?”
這次施漸甯沒有馬上回應。
溫樂然膽子大了些:“那五年後您不需要我了,難道還要逐一通知親戚朋友說我們離婚了嗎?這多不好……”
施漸甯勾了勾唇:“哪裡不好?”
溫樂然一時語塞。
施漸甯大概今晚心情不錯,又笑了笑,語氣也沒多嚴肅:“五年後的事,到時候再說。做好你該做的事,别露了馬腳讓爺爺起疑心就行。”
說到這,他掃了溫樂然一眼,“做得好,下次就給你獎勵。”
溫樂然愣了下,然後才想起之前自己還問過他要獎勵。
溫樂然:……
其實也不是那麼想要。
施漸甯靜了片刻,又突然問:“聽說,你打算往演員方向發展?”
悅樂文化本就是重鳴集團旗下的公司,他又是因為施漸甯的關系才簽上,溫樂然倒是不意外施漸甯會知道這事。
隻是他不知道施漸甯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不可以嗎?”
施漸甯看着他:“為什麼是演員?”
“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當演員挺好……”溫樂然遲疑着,對上施漸甯的眼,卻突然想起施和今晚說過的話。
他下意識接了一句:“施先生,你當初為什麼要退圈?”
車廂内的空氣似乎停滞了一瞬,又好像一切都隻是溫樂然的錯覺。
但溫樂然還是覺得,之前那點細微的,讓人放松的氣氛,好像消失了。
好久,才聽到施漸甯回了他一句相同的話:“沒有為什麼。”
男人重新啟動車子,把油門一腳踩到底。
“覺得沒意思,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