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回答謝無恙的隻有陣陣回聲。
謝無恙抿了抿唇,借着火光在漆黑的洞中摸索。
雲晚舟就好像憑空消失了般,哪怕謝無恙先前留下的法咒,也感知不到任何雲晚舟的氣息。
他們本就是循着魇石找來的,若是是偷盜魇石之人所為,這般行徑的目的又是什麼?
還是說……
謝無恙又往指尖施加了些靈力,讓火光燃得更盛一些。
偷盜魇石的人,本就是朝着雲晚舟來的。
就在謝無恙估摸着雲晚舟會被帶去何處時,手腕上垂落的紅線被什麼東西扯了扯。
謝無恙下意識地以為是雲晚舟回來了,誰料借着火光一低頭,正對上了一雙詭異非常的眼睛。
謝無恙指尖靈力倏地一滞,火光閃爍了一瞬,又頃刻間恢複了平靜。
手腕下方,隻見一節腕粗的木頭似的東西正死死咬住紅線,用一雙不怎麼明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謝無恙。
這節“木頭”呈現出一種豔紅色,與雲晚舟給他系得紅線很是相配,隻是紅線上墜木頭,着實匪夷所思。
作為見識頗多的魔尊,謝無恙驚詫過後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蹙眉盯着這小怪物瞧了片刻,伸手掐住小怪物的“腦袋”,将它拎了起來。
“你是什麼東西?”謝無恙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小怪物并沒有被謝無恙吓到,咬着紅線不放,甚至還不怕死地朝着謝無恙呲了呲牙。
此處空無一物,山洞又是剛剛劈開,怎麼着也不會無緣無故跑進來這麼個東西。
而且,瞧着這小怪物的樣子,應該是靈智已開,被人精心養着的。
這般想着,謝無恙将多餘的紅繩纏在了小怪物身上,以紅繩為媒介,注了股靈力在上面,“你主人是誰?”
小怪物不松口,謝無恙指尖一動,牽動着小怪物身上的紅線緊了緊。
似乎是被扯疼了,小怪物死咬紅繩的嘴一松,面目扭曲了一瞬。
謝無恙望着它又問,“你有見過一名白衣男子嗎?”
這小怪物畢竟通了靈智,是個怕死的,被謝無恙這麼威脅,又在謝無恙手裡掙紮了兩下無果,瞬間犯了慫,身子意有所指地往前方歪了歪。
“你是說你見那人去了前面?”
小怪物“點點頭”。
謝無恙了然,将小怪物放在了身前,示意它帶路。
兩個人之間用雲晚舟的紅線連接着,這東西想跑也跑不掉。
又這般孤身一人在洞中走了良久,洞穴越往裡,路口就越窄,最後謝無恙竟然要使勁側着身子往裡擠才能過去。
謝無恙提着一口氣,生怕自己一松懈,就卡在洞口裡出不來。
萬幸,他平安走出了洞穴。
天光大亮。
鼻息間萦繞着草木的香氣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絡繹不絕,伴随着陣陣鳥鳴。
待到雙目徹底适應後,謝無恙才倏然睜開眼睛。
與那坑坑窪窪的洞穴不同,這裡簡直可以用世外桃源來形容了。
樹木叢生,溪水清澈,飛鳥走禽,魚戲蓮葉,不似人間。
在修真界中,有一批隻差一步飛升、又遲遲不能參悟的高人。
這些修士擁有望不到頭的生命,難逢敵手的修為,目睹了修真界的曆史更疊,曆經了無數人的生死紅塵。
直到覺得修真界了無生趣的那日,他們就會抽出自己的魂靈,肉身投入碧落海,讓自己徹底消散在這世間。
當然,也有一部分,會選擇找處僻靜之地,做個隐居世外的閑雲野鶴、閑散高人。
望着眼前的場景,謝無恙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裡像是隐居高人的住處。
就算不是隐居高人,也必定是為和藹的好人,總之不會是那個偷盜魇石、讓他蒙冤受屈的混球。
目光在四周環繞了一圈,謝無恙發現這裡除了山水草木,竟然什麼東西也沒有,完全不像有人居住。
無奈之下,謝無恙隻能帶着木頭,沿着小道繼續往前走。
上輩子,謝無恙還是魔尊時,很少見過這樣的景色。
魔界大王小王一共二十幾位,各地總是紛争不斷,今日某兩位魔君因為哪塊地打了起來,後日某兩位魔君又因為個女人舉兵發戰。
如今倒是有了,但偏偏不怎麼安全。
謝無恙時刻注意着周遭的動靜,生怕自己哪裡一個不小心,就中了什麼法陣。
雲晚舟這個人好像是人間蒸發了,無論他去何處尋找,都見不到影子。
謝無恙是不怎麼擔心雲晚舟的,甚至巴不得對方出點什麼事,但他不得不為自己的小命做打算。
失去了雲晚舟這個護身符,他能不能活着出去還不一定呢。
恰在此時,下方傳來一道拟人聲,“你說的那個人就在這裡做客。”
謝無恙眸光一冷,倏地低頭看去。
隻見那木頭,知何時活了過來,與剛剛不同,它身上的顔色又淡了些,五官的形狀越發清晰可見,那道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人究竟在何處?”
小怪物又不說話了,閉上眼睛開始裝死。
他本就是此處主人養的靈寵,忽覺幻境有異動,以為主人秘境出了問題,這才偷溜出去避風頭。
未曾想,接連遇到兩個擅闖秘境的外人,還威脅他帶路,他也是被逼無奈才違背了主人的意願。
可眼下幻境無恙,加之主人本就不喜歡外人闖入,若是知曉它判斷失誤,助外人破了幻境,豈不是要将它跺了當柴燒?
謝無恙冷笑着望着手裡的東西,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留情面,掐着木頭的半截猛一使勁,“哪兒呢?”
這東西倒也演得像,被謝無恙這麼一折騰,慘痛地嚎叫一聲,這才連忙開口,“前面!前面不遠處有個小山洞,你師尊就在那裡!”
小山洞?
謝無恙眉頭一皺,望着木頭的目光逐漸懷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