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雲晚舟輪流解了渴,師徒兩人順着老婦所指的方向,繼續前行。
老婦人所言不假,謝無恙跟在雲晚舟身後,不出半日,就隐約在前方看到了一抹異色,看上去好像是生長茂盛的林子。
前方便是碧落海了。
瞧見碧落海的刹那,謝無恙步子先是頓了下,旋即又加快了速度。
謝無恙被困在荒漠中數日,早已是厭煩至極,如今瞧見碧落海,哪怕深知那裡也是危險重重,也不想再待在荒漠中了。
就在謝無恙即将踏入碧落海之時,謝無恙下意識地身子一頓,後知後覺想起了一件事——
那老婦似是說,靠近碧落海地段,狂風頻生。
與此同時,剛剛晴空萬裡烈陽高照的荒漠上忽然掀起一陣狂風。
那狂風聚集旋轉,卷攜着漫天黃土,化成旋渦狀直襲謝無恙!
事态發生的突然,帶到謝無恙回過神想往雲晚舟的方向跑時,旋渦已經以更快的速度席卷而來,刹那便追上了謝無恙。
碎雪劍破空而來,雲晚舟皺了下眉,手中不知為何竟有了靈力,謝無恙面色一喜,正以為自己要得救了,右腳倏地被一股力拽了一下,緊接着,視線便被飛揚的黃沙取代。
再也沒有什麼比呼吸困難更另謝無恙厭惡的事情了,謝無恙的身體被旋渦巨大的力卷死,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塵土,嗆得謝無恙直咳嗽。
胸膛劇烈震顫的感覺着實不好受,五髒六腑都像是要沖出體外。
謝無恙艱難地眯起眼睛,想要透過黃沙去看看雲晚舟的位子。
謝無恙低估了旋渦的力量。
他連自己的腦袋都被轉得暈暈乎乎,更别說辨别方向了。
在被龍卷風卷死的前一瞬,雲晚舟是聽到自己的呼喚的。
隻要自己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能等到雲晚舟的救援。
又是一震劇烈的咳嗽,謝無恙受夠了鼻口處的沙子味,最後幹脆緊緊閉着嘴巴,屏住了呼吸,整張臉徒留眯成縫的眼睛在作用。
龍卷風遲遲沒有停下來的迹象,雲晚舟不知在做些什麼,謝無恙一點動靜也沒察覺到。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謝無恙懷疑雲晚舟是不是丢下自己跑了,一道白色身影倏地印入視線。
“師……”謝無恙唇瓣一動,就被風中的沙子堵住了嘴,最後隻能眯着雙眼睛,死死盯着雲晚舟的臉。
就在前一刻,雲晚舟還在下面畫着定身符,想要以此來将謝無恙救下來。
身為蒼穹山的仙尊,雲晚舟萬事謹慎,從未出過什麼披露,卻沒曾想,在這個時候掉了鍊子——
他畫的符咒失效了。
袖袍被風吹得遮住了雲晚舟的面孔,謝無恙看不清對方的神色,隻能耐心等着雲晚舟的答複。
深陷局中之人,往往對同在局中的人有種莫名的信任。
謝無恙也不例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謝無恙生怕下一秒龍卷風就忽然停住,将兩個人摔死在地上,雲晚舟終于有了動作。
足尖在枯葉上輕輕一點,淩空而起,像是脫弦的弓箭,穿透黃土飛向謝無恙。
謝無恙尚未從那淩空一抹白回神,就被雲晚舟抓住了手腕。
雲仙尊動了動唇,似是想說些什麼,又在風沙中閉了嘴,用袖子掩住唇瓣,“抓緊。”
與此同時,風沙驟停。
一股力将兩人直直甩出。
腕子上的力道忽然加重了,謝無恙眼前一暗,後腦勺落下輕柔的力道。
□□與地面碰撞,謝無恙被劇烈的沖擊颠簸的說不出話來,隻能死死拽住胸前的衣衫,緊緊閉着眼睛。
直到翻滾的身軀被什麼東西擋住了路,悶響伴随着一聲痛呼,謝無恙才倏然回過神。
鼻息間萦繞着淡淡地白梅香氣,謝無恙不可置信地擡起頭。
雲晚舟面孔蒼白,緊緊鎖着眉頭,淡紅的唇瓣此刻毫無血色。
雲晚舟怎會……
撞上謝無恙微怔的視線,雲晚舟抿了下唇,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喉間卻倏地湧出一抹血腥味,嗆得他劇烈咳了兩聲。
謝無恙猛得回過神,從雲晚舟懷裡坐了起來。
剛剛那一下,屬實将雲晚舟撞的不輕,嘗試了兩次才成功起了身。
望着謝無恙,雲晚舟動了動喉結,咽下嘴裡的血腥味,“可有受傷?”
謝無恙指尖一蜷,頓在半空的手縮了回去,幹澀沙啞,“師尊為何救我?”
上輩子,謝無恙遇見過太多人,有人被他傷過,也有人傷過他,卻獨獨沒有人護過他。
為他征戰的魔兵之所以擋在前線,為得也不過是魔尊應承的賞賜與封号。
謝無恙的腦子是遲鈍的,望着面色蒼白的雲晚舟,有些轉不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