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要到啦,正好劇裡也是過年的時間,這裡就祝大家新年快樂呀!
誰也沒有想到,那場源于文治派與武斷派矛盾的大阪禦前試合,竟以這樣的方式成為了兩派和解的契機……
兩位當事人依舊因為中毒昏迷不醒之際,加藤清正在演武場上放下個人恩怨,救下小西行長的事迹就已經傳遍了大阪,這個大新聞人盡皆知隻是時間問題。等加藤清正醒來的時候,聽到的都是文治派與武斷派已經和解的消息。
明明前一天還想着如何把小西行長碎屍萬段的清正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和宿敵怎麼就這麼“被和解”了。
而這件無心插柳的“美事”自然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虎之助這次可真是……歪打正着。”
大阪城内的禦文庫,幾位志同道合的友人正圍坐在燭光照亮的地圖旁大聲密謀,那張擺滿各種家徽的地圖早已和關原之戰前的格局大不相同。
大谷吉繼望着那張曾經擺在佐和山的地圖,竟産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明明友人們都安然坐在自己身旁,這一切卻仿若夢幻一般。
“是啊……那蠢貨恐怕自己都想不到,一場險些再度挑起戰事的決鬥會變成這樣。僅憑結果而言,要把他趕出肥後還挺麻煩。”
但是……若要恢複與朝鮮乃至大明國的外交關系,清正這厮不能留在九州。
曹丕意味深長地看了行長一眼,确認這位合作多年的老夥計和自己想的是同一件事後,他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道:
“不如想個别的法子……給他封賞個需要經常上洛的官職,再以工作需要為由将他的領地改封到距離大阪更近的地方,比如讓他當個築城奉行什麼的。“
島左近思忖了片刻,自古以來通過給武将封個閑職來瓦解兵權的伎倆數見不鮮,然而……曹太郎似乎并不僅僅是想給他個閑職這麼簡單。
“你是說……給清正這個武斷派代表人物一個在人們眼裡應由文治派勝任的職位?”
“正是。五奉行中,淺野長政、增田長盛、前田玄以都已經被撤職,既然這樣,倒不如給清正一個奉行的位置。”
吉繼和行長都受過專業訓練,一般不會随便笑,但曹太郎這個嚴肅的提議卻讓兩位專業人士同時露出了被逗樂的神情,行長眼底甚至還帶着一絲嘲弄的神色。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三成瞪了曹丕一眼,随後便不出意外被瞪了回來。
“我沒在開玩笑。讓這家夥在你眼皮子底下築城總好過讓他帶兵出去拆别人的城。你得讓他有點事做。”
“這倒也不失為一種宣示文治派與武斷派已經和解的方法。”
吉繼附和着,眼角已經彎得像新月。
“……可你分明在笑吧紀之介。”
“我也覺得曹太郎說得挺有道理……雖然我也無法想象清正做文職工作的模樣……噗……我是說,讓他成為五奉行之一也未嘗不可。”
宇喜多秀家向來不擅長隐藏内心的想法,他極力憋住笑容,以确保三成不會誤以為自己也在開玩笑,望着幾位努力維持着嚴肅表情的友人,三成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一場正兒八經的讨論,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我承認清正在築城方面是有些天賦……此外,戰事平息之後,修複與朝鮮、大明的外交關系,進而重啟貿易,恢複民生是重中之重。清正的确不宜留在九州……”
“把他改封到備中吧。讓我來親自盯着他。”
秀家将蛇目紋家徽(清正的家徽)從熊本城摘了出來,移到了距岡山城不遠處,備中松山城的位置。
“備中松山城,這不是毛利家……”
“毛利輝元身為西軍統帥,不僅賣主求榮,任由黑田如水挾持秀賴公,還做出背盟之事,更可恥的是,他抛棄信義,将大名交給自己的人質獻出去。若非加藤清正在關鍵時刻為了秀賴公棄暗投明,戰事不知還會持續多久,因此,将毛利家的領地封賞給清正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如此滴水不漏的回答讓曹丕也不禁感歎起,這位地主家的傻兒子心思何時已經變得如此缜密了?
“如此一來,熊本城便由行長接手吧。九州的貿易,對南蠻諸國以及朝鮮、大名的外交關系,這些可都是相當棘手的事宜……”
好不容易才結束了戰事,衆人卻并沒有感覺肩上的擔子輕了下來。接下來該如何收拾殘局,重新建立一個開明又足夠穩定的治世……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即便如此……這種沉重與文祿、慶長時那種負擔卻是截然不同的。
行長對于接下來的挑戰甚至還有幾分期待。
“秀賴公已經同意了讓少主先擔任關白,直至秀賴成年這件事。待少主升任關白,大阪的局勢便會穩定許多,屆時,我便動身回肥後。”
“這麼快嗎?不在大阪多留一陣?”
秀家脫口而出的話讓剛剛還想着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曹丕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露出了關愛馬鹿的神情。秀家趕忙補充道:
“我是說……清正肯定沒少說太傅的壞話,當地的百姓隻怕已經受到了影響。太傅要是直接去熊本可能會遇到麻煩,不如先施行一些政策……”
意識到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的吉繼與三成并不打算參與這個話題,在一旁笑而不語,向來慣着八郎殿的行長此次态度卻比往常堅決。
“那麼我先回宇土。自關原之戰起,我已經有許久未能陪伴家中的妻兒老小。”
秀家一時語塞,就像被澆了盆冷水一樣,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失落了起來,在接下來讨論中也一直處于情緒低落的狀态。曹丕可沒空理會這位傻兒子的心情,自顧自地将話題引回了如何處理諸國大名的事情上。
“說起關原之戰……自關原起,除了在座的各位,兩面下注的大名很多。真田父子,九鬼父子,島津兄弟,前田兄弟,還有許多中途改變立場的勢力,如何處理這些人也會影響接下來你們在推行新政時能夠得到多少支持。對于那些東軍勢力,或者那些搖擺不定的勢力,雖然都要予以相應的懲罰,但這個度需要把握。”
三成不明白向來恩怨分明的曹丕為何會勸自己對東軍酌情處理,他不解地問道:
“如果對東軍大名不予以嚴厲的懲罰,像上杉家,立花家,長宗我部家這些從頭到尾都堅定支持我們的盟友會怎麼想?更何況,這些家夥為了巴結讨好德川内府早就放棄了對太閣殿下的忠義……”
“那隻老猴子當年是怎麼對待這些大名的你還不清楚?你和行長都沒少給他擦屁股吧?你們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人,他對你們還算有幾分知遇之恩,但那些大名呢?本就是被他威逼利誘才臣服的,還被他一意孤行挑起的戰争折騰得人财兩空……你拿什麼來要求這群人忠誠?唯利是圖,趨炎附勢,這不都是你們那位太閣殿下所建立的生存法則麼?”
這番口無遮攔的對子罵父讓三成和秀家都臉色鐵青,卻又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
“不許你這麼侮辱太閣……”
“你可以阻止我罵,但你能阻止那些大名這麼想麼?還是說,但凡有這種想法的人,你就隻能像打德川内府一樣用武力把他幹掉?”
“你……!”
秀家本想說曹太郎明明是個商人,這麼辱罵一國之君也未免太過放肆,但想起九郎也在自己面前說過類似的話,考慮到九郎的感受又不好發作,隻能氣鼓鼓地捏着拳頭。
“我看……不如這樣,該罰的要罰,但同時給予這些家族一定程度上的安撫。”
在氛圍變得更加緊張前,吉繼趕忙将話題從對老猴子的猴身攻擊掰回了對于東軍西軍的賞罰問題上。
“比如……像真田信幸……雖然的确是為了家族的存續而不得不兩面下注,但他投靠德川内府的行為必須嚴懲,因此,不僅要收了他的沼田城,還要剝奪他繼承真田家家督的資格。不過,憑借真田昌幸在上田城之戰與富士合戰立下的功勳,真田家可以受封故主武田信玄的甲斐之地,而憑借信繁在大阪秋之陣的表現……讓他成為真田家未來的家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吧?對于九鬼家、島津家可以同理。相比于這些大名……前田家要更難處理一些。”
且不提加賀大納言對于豐臣家特殊的意義,以及阿松夫人與甯甯夫人的關系……宇喜多秀家的正室——豪姬是前田家的人,若要秀家坐穩關白之位,前田家的支持也相當重要……但同時,如果對前田家太過寬恕,又會有任人唯親之嫌。吉繼思忖片刻後堅定地說道:
“前田利長因為母親成為人質不得不屈服于德川内府,在阿松夫人回歸後,前田家棄暗投明,說明背叛并非他的本意。但是……加賀大納言是太閣殿下的托孤重臣,其子在關原之戰中支持東軍,對于豐臣本家的威望乃是極大的打擊,因此,不可不罰。我建議讓前田利長退位,由支持西軍的前田利政成為新的家督。這樣在懲罰叛徒的同時又能安撫前田家。至于五大老的位置……在我看來,應該像德川秀康一樣暫時除名。不論是利長還是利政……都還不足以繼承加賀大納言的器量與德行。”
“可是……加賀大納言是太閣殿下指定的托孤重臣,前田家與豐臣家一直以來都是相互支持的關系。如果連前田家也從五大老當中除名……”
剛剛還嚷嚷着要嚴懲東軍的三成在前田家的事上竟出現了猶豫。說到底,在他眼中,前田家對于豐臣家始終是一門衆一樣的存在。加賀大納言(前田利家)對于他們這些豐臣譜代而言也一直都是值得尊敬的長輩。
“三成的擔心不無道理……秀次事件的時候,許多豐臣譜代也遭受了牽連,那些與太閣殿下共患難的大臣們以及他們的後代并沒有得到善待。現如今,如果連前田家也同樣落個人走茶涼的境地,更會寒了人心吧。”
少主能走入豐臣政權的核心,除了他自身天資聰穎,心性純真意外,與前田家的姻親關系也是不必可少的。這也是為何宇喜多騷亂前,德川家會先鏟除前田……或許是不希望少主和前田家鬧得太僵,行長和三成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反倒是秀家露出了些許别扭的神情,
“是啊……前田家畢竟是我妻子的娘家……我總得照顧妻子的感受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