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三成氣急敗壞地把那位出賣女兒的禽獸叫出來對峙,并且質問那兩個女兒的下落。然而,這個出賣女兒的混賬東西不但沒有一絲悔意,反而說那兩個女兒本就是賠錢貨,還不如賣了換錢養活自己唯一的小兒子。
三成捏着拳頭,正要發作,比他更加沉穩的信幸竟二話不說直接把這個賣女兒的便宜爹五花大綁了起來,并且面無表情地從腰包裡取出了一大堆從信濃帶出來的忍具,他拿着那堆花花綠綠的藥瓶和不知道怎麼使用的暗器在那個男人面前晃了晃,随後煞有介事地問道:
“你知道甲斐的忍者是怎麼做刑訊訓練的嗎?”
看着信幸陰冷的表情,那位賣女兒的禽獸瞬間吓得臉色慘白,絲毫沒了剛才那股橫勁,把自己将兩女兒交給了一個什麼長相的男人,以及男人帶着女兒們去了那裡全都如實交代了。
得知消息的三成和信幸趕忙朝着附近的小鎮進發。一路上,為兩個女孩的事情憂心之餘,三成不禁好奇起信幸怎麼知道甲斐忍着刑訊訓練的細節……
信幸望着剛剛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的友人,露出了一絲頗為無奈的笑意,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刑訊訓練的事……這些忍具是出浦昌相叔和佐助硬塞給我防身用的……”
“是嗎?可你剛才……噗……演得可真像啊……”
想不到看上去沉穩内斂的信幸居然也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想到這裡,三成的心情卻暢快了起來。
“換做平日裡在家中,我也絕不會這麼做……”
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馬鹿者變馬鹿嗎?
來到附近小鎮的二人四處打聽是否有人見過兩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從宿屋的老闆處得知有個男人帶着兩個小女孩去往直江津的方向了。
果然是有人正在通過直江津做人口買賣的勾當嗎……
得知這個消息的三成并沒有在小鎮稍作停歇,他很快就和信幸一路找到了繁忙的直江津海港。碼頭上人來人往,根本沒人會特别注意兩個小女孩的去向……但三成四處打聽小女孩行蹤的舉動顯然不太尋常。
正在三成堅持不懈地打聽時,信幸注意到碼頭周圍似乎有些異樣的目光朝着三成投來。他提醒三成這裡并不安全,但三成一門心思都在兩個失蹤的女孩身上,全然沒有退卻的意思。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顯然不是為非作歹的好地方……
然而,三成卻忘了一點——嘈雜的鬧市當中,不論發生什麼意外都有可能。
就在三成準備去下一個渡口詢問的時候,街道上甲斐的馬商正牽着一個龐大的馬隊經過……信幸拉着三成,想讓他往街道兩邊站,可行人太多,根本擠不過去……
突然,那些經過訓練,早已變得溫順的馬匹不知為何開始嘶鳴,劇烈的掙動了起來。掙開缰繩的駿馬像發瘋一樣在街上狂奔,不知所措的行人也開始亂跑,紛亂的人潮中,三成不知被什麼人一把推倒在了地上……他正要撐着站起身離開,一個小孩正好被他絆倒在了跟前,而發瘋的馬匹已經朝三成的方向奔來。
三成下意識護住了那個被絆倒的小孩,眼看瘋馬就要踏到他的背脊上,一聲清亮的口哨從耳邊傳來……緊接着,信幸雙手扯住戰馬的頰革,硬生生将一匹瘋馬徒手壓制在了地上。
“信幸,你沒事吧?”
“不礙事的……我和信繁從小都在山裡長大,懂得這些馬的脾性。”
雖然這麼說,但三成轉頭的時候依舊看見,信幸的雙手已經被缰繩割得血肉模糊。
“信幸,你受傷了……”
“這不重要……比起這些,剛才馬商的馬匹突然失常,就像是受到了什麼人故意刺激……這不是普通的事故。”
“當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傷勢!”
三成一把扯下衣袖上的布,想起身去給信幸包紮傷口,然而腹部卻突然傳來一陣帶着刺痛的涼意……他往下一看,竟發現一團猩紅的血色……而剛剛自己舍命救下的小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莫非……
“三成!!!”
此刻,還在九州籌劃與尚甯王和談之事的曹丕不知為何感覺到了一陣心悸。
他開始後悔自己沒和三成一同去越後了。
雖然一直以來都知道,那家夥很堅強,根本不需要自己特别照顧……但這種不安的感覺還是令他如坐針氈。
“你怎麼了?”
和他一樣為了準備這場談判許久沒有合眼的秀家打斷了他的思緒。曹丕輕輕搖了搖頭……
“沒什麼……這封國書,還要再對照一遍嗎?”
他若無其事地拭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比起去憂心自己無法掌控的事,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他決不能在這種時候産生動搖。
“不必了……比起這單方面的一紙國書,接下來……面對面的談判會更重要。讓尚甯知道我們的态度,也搞清尚甯的态度……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秀家望着那封他和九郎、三成、吉繼等人共同構想的國書,良久,他突兀地問道:“這世上……真的有九郎所說的那種可以達成雙赢的談判嗎?連九郎也沒做到的事……我真的做得到嗎?”
“和大明的使節談判前,那家夥也問過我,根據我對大明國的了解,這場談判是否有哪怕一絲成功的可能。我問他:如果我告訴你不太可能成功,你就會不去做嗎?”
秀家呆呆地注視着曹太郎,想明白以後,那張憂郁的臉上閃過一絲久違的……釋然的笑。
他合上了那封國書,随後從容地走出了屋敷。
“我的答案……和九郎當年的答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