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歸遲看了過去:“怎麼特别了?”
“她是來接替我的工作的同事。”
許歸遲默不作聲地看向她的眼睛:“你辭職的原因裡有她?”
程漾笑了下:“有一部分吧,畢竟是競争對手。”
“嗯,可以理解。”許歸遲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我和她初中大學都在一個學校。”
說完這句,程漾握了下裝牛奶的玻璃杯,杯子傳遞的熱意能夠讓她稍微感覺到一點溫度,過了許久,她才繼續開口:
“她很久以前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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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談話用了兩小時,接近十一點,程漾從咨詢師裡出來,許歸遲送她出了醫院。
兩人邊走邊聊一些家常,到了門口,程漾轉了話題:“如果爺爺奶奶問起來,麻煩哥你幫我保密一下行嗎?”
許歸遲還沒說話,程漾又笑着加了一句:“因為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讓他們倆老人家擔心,我平時他們都操心不過來了。”
“知道了。”
許歸遲下意識擡手想要摸下她的頭,不過想了下還是收了回來,道:“以後有什麼事跟我說,别自己憋着。”
“真的啊?我還怕你嫌我煩呢。”
許歸遲把包遞給她,輕聲說:“你的事我什麼時候煩過?”
程漾接過來,眨了下眼:“知道了知道了,哥你最好啦。”
許歸遲無奈笑了下,還打算說點什麼,醫院又有人來催了,隻得随便交代幾句就走了。
程漾目送他進去,慢步走在街邊上,陽光把人影拉長。
她走走停停,最後在天橋中央的位置站住了腳。春日裡的和風輕輕吹動耳側的碎發,撩得人脖頸有些癢。
許歸池耐心聽完了她和林意眠的一些故事,給了很多建議,但她隻聽進去了很簡單的一句反問——你和她以前應該很要好?
程漾當時很想問他,什麼程度算是要好?
是見過彼此最窘迫、最糟糕的樣子卻依舊堅定地站在身邊?還是早就在心底把對方當成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她站在天橋上往下看,街道兩邊不缺有好友相伴閑逛的,也不缺有一家人其樂融融散步聊天的。
要是這麼定義的話,那她們曾經應該是很好的吧。
出醫院後,程漾去附近的咖啡店買了一杯咖啡,全程心不在焉的,拿到手後才發現和上次林意眠給她的那杯一模一樣。
很苦但是又很熱。
她沒喝完,把剩下的半杯扔進了垃圾桶,就下了天橋。
再次路過醫院門口,她看到以前經常在醫院裡見過的小女孩站在花壇旁邊,四處張望着什麼。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蓬蓬裙,梳着公主頭,一張圓潤可愛的臉更是吸引了不少路人來看。
那些欣賞的或是不懷好意的目光都被程漾看在眼裡,她往四周掃了掃,卻沒瞧見小女孩的爺爺奶奶。
“歲歲?”
小女孩聽見自己的名字,扭過頭來看向程漾,眼睛瞬間放光,朝她跑過來。
“姐姐!”
“怎麼一個人在這?”程漾蹲下來,被她撲了一個滿懷。
歲歲如實告知:“爺爺和奶奶有事去了,讓我自己在花園裡玩。”
“那你怎麼出來了?待會兒爺爺奶奶找怎麼辦?”
“不會啊,我和他們說了哥哥要帶我去買冰淇淋,他們同意了的。”
歲歲的臉頰被陽光曬得有些微紅,白嫩的皮膚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在醫院碰到過歲歲幾次,程漾并沒有見過所謂的哥哥,心裡不由得懷疑起來,多問了一句:“他今天和你一起來的嗎?”
“對啊,哥哥每次都陪我來的,前幾天還給我抓了好多好多娃娃!”
歲歲用手比劃了下,說完還覺得不夠,背過身給她看了下自己小書包上的挂件。
“姐姐你看。”
程漾剛彎下腰,歲歲突然又喊了一聲:“哥哥!”
她循聲望去,看到轉角處出來一個人影,簡單的衛衣搭着黑色破洞褲,手上随意地拿着一杯插着透明吸管的冰咖啡,透明杯壁滾着點點水珠。
還沒看到人,心跳先莫名加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