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實力也就那樣吧，你怕她做什麼？”

曲初微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自信，程漾一時間居然似乎有點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别開臉來，回應：“你想多了，我和她隻是巧合。”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你可以不信，但我現在過得挺好的，工作生活都很滿意，就沒必要揪着過去的事不放了不是嗎？”

程漾莫名想起公園那天晚上裴亦舟和她說的話：“曲初微，你順利畢業去世界各地實現夢想，很好啊。我做自由譯員，每天接一些稿子，也算是在運用我所學的東西，應該……也不算是浪費沈老師多年的栽培。”

“所以呢？你改行做筆譯了？”

心髒猛地被戳了下，程漾停頓了幾秒，不過很快就回答了：“筆譯和口譯都是翻譯，隻要和語言相關我都喜歡，都能做。”

曲初微知道她這句話不假，程漾确實有能力可以在她擅長的領域做的很好。

手機忽地一震，程漾低頭查看消息，被人問了句：“你業務很忙？”

總算換了點輕松的話題，她順勢拐彎：“還行吧，晚上約了客戶見面，現在打算去準備一下，要不有時間以後再聊？”

知道這是趕人走的客套話，曲初微沒接後話了，直接轉身走人。

回了家，程漾幫着奶奶洗了碗，午休時刻，她回自己房間。

還沒躺下，樓下老爺子發布了任務：“記得把你的房間收拾收拾，不然别人進去看到像什麼樣？”

實際上除了她爺爺隔三岔五進來批評她房間的整潔情況，基本上沒人踏足。

卧室說實話也不算亂，程漾有定期打掃的習慣，隻是住在這兒幾年了，堆得東西自然是越來越多，看着也就亂了些。

心情算不上好，她借着收拾東西放空，先把床單被套全部換了，然後整理衣櫃、書架。

她像個機器人一樣，啟動了程序就開始按部就班打掃，隻不過機器人比她認真，程漾隻是心不在焉地規整一切。

直到指尖碰到書桌一角上的盒子，她才觸電似的反應過來。

盒子是她大學參加比賽時拿的周邊，至于裡面有什麼……

程漾慢慢揭開一看，裡面整整齊齊地躺着大約幾十場會議的參會牌，還有各式各樣的比賽獲獎證書、獎品。

參會牌上印着她的名字，而挨在一起的則是顯眼的“翻譯員”幾個字。

像是被刺中一般，程漾狠狠地感覺到了當時失去一切的痛苦。

參加的每場會議她都曾經那麼認真地準備過，以至于現在隻要看到上面的名稱，她幾乎就可以立即回憶出一些當時的片段。

但已經成為回憶，這些就離她越來越遠了。

播放電影似的，那些場面一點點在她腦海中揭過。

一個人躲在教室裡在退學申請上簽下名字，毅然決然地不再接任何口譯工作，面對任何人的詢問都隻說是自願想走另外一條路。

這些畫面組成一張巨大的網向她撲來，然後把她困在其中，密不透風。

有時候程漾覺得自己抓住了很多東西

但有的時候，她又覺得。

她仍然和小時候在孤兒院一樣一無所有。

-

晚上八點。

老人家接了個電話後上了二樓，站在程漾緊閉的房門前喊了幾下沒人回應才意識到不對勁。

“老頭子，漾漾是出去了嗎？屋子裡怎麼沒開燈？”

正在客廳裡辦公的老爺子聞言往樓上一看，答：“她還能做什麼？大白天就躺沙發上睡懶覺了，讓她收拾一下屋子不得睡一下午？”

“是在睡覺？我叫她好幾聲都沒應。”

被這麼一說，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書跟着上來，心裡一咯噔，伸手急切地去敲門。

不過還沒碰到，裡面自動開了。

程漾穿着睡衣出來，揉了下眼睛問：“吃晚飯了嗎？怎麼你們都站我門口？”

爺爺松了口氣，道：“早上不是嚷嚷着說減肥不吃嗎？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開燈？”

程漾被氣笑了，回應：“我睡覺呢，開燈還怎麼睡？”

“你睡覺不是要開台燈？”

程漾沒想到這個小習慣也被她爺爺發現了，有點不好意思，摸了下鼻尖道：“我忘了，太困了就直接睡了。”

兩位老人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奶奶又開了口：“那餓了沒？”

“沒，我不餓——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你弟弟打電話來說有個證明放家裡忘記拿了，讓人給送過去，我本來想着你沒事，正好出去走走，要知道你在睡覺，我就自己去了。”

程漾趕忙打住：“那奶奶你們在家休息吧，我去，正好去外面散散步，清醒清醒。”

一番應付完，程漾從她弟房間裡拿了文件，換了身簡單的休閑裝，一溜煙地出了門。

坐上出租車，程祈允發來的消息。

y：【姐，你還要多久啊？】

。：【二十幾分鐘】

y：【還有這麼久！】

。：【那我下車了，你自己回家拿吧^^】

程祈允急了：【姐姐姐！我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今日份逗小狗打卡成功，程漾給了正經回複。

。：【知道了，等着吧】

站在辦公室外的程祈允看到這條消息，焦灼的心才安靜下來。

旁邊的同學看到他火急火燎的模樣，語重心長地勸說道：“你也别着急，裡面現在有人呢，大家也不敢進去。”

“誰啊？”程祈允隻是被老師吩咐在八點半之前要把證明材料交到這個辦公室，完全不知道裡面坐着的是哪幾位教授，有沒有别的人。

同學來這裡來慣了，順口答道：“裴亦舟學長在裡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