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倏地有點熱，裴亦舟點點頭：“昂，是。”

兩人從長相到身高沒有一處是不相配的，坐在自家門口扇着蒲扇吹風的老人也忍不住頻頻側目。

半分鐘的路不知道怎麼拖成了五六分鐘，等他們到了，周知讓已經餓得要啃人了。

在他嚷嚷在之前，裴亦舟拿着菜單點了八籠小籠包，六碟蝦餃，四份腸粉，蘿蔔糕、春卷、鳳爪、糯米雞各來兩份堵住了他的嘴。

四個人坐在木桌邊花了半小時解決了早餐，其中大約三分之一的糧食進了周知讓的肚子。

遊佳和程漾吃得慢些，裴亦舟起身去結賬時，周知讓散步消食跟了過去，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題。

“你真不覺得——”周知讓說一半留一半，卡在中間還側頭小心去打量程漾：“程漾她和雲霁哥會有點什麼嗎？”

裴亦舟沒說話，懶懶地往門邊上一靠。

他倒要看看還能分析點什麼出來。

“不對，如果他倆真有點什麼，那你之前和程漾怎麼回事啊？”周知讓想起以前的事。

也不是他要誤會的啊。

就他兄弟做的那些事，讓人不誤會也挺難的吧？

裴亦舟沒想到他突然轉過彎來，咳了下，不得不解釋道：“我和她……以前沒什麼。”

正主都發話了，周知讓也不再好追問下去，隻得懵不楞登地點頭，給這場烏龍草草收尾：“行吧，我信你。”

四個人在巷口分道揚镳，程漾和裴亦舟順路去昨天的火鍋店。

因為提前和老闆說好的，所以領養流程也算順利。

差不多二十分鐘，就把貓裝在包裡帶了出來。

唯獨出了點意外的是，兩人準備帶着走了才發現這隻貓是妹妹。

沒拉拉鍊，圓滾滾的小貓探出個腦袋來，觀察四周的環境。

興許是出來的日子太少，她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從天空看到路邊的行人，程漾沒忍住伸手摸了一把，小貓就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你待會兒要去忙嗎？”

“嗯，公司和學校都還有點事。”回答完後，裴亦舟又多加了句：“不過把她放回家的時間還是有的。”

程漾點點頭，珍惜時間和小貓多玩了下，直到裴亦舟不得不走了，才松了手。

把一人一貓送走後，程漾沿着原路返回。

天氣好的時候她更喜歡散步，陽光、微風和路邊的花草，一切有生命力的東西都讓她會覺得更高興點。

走到湖中心的位置，打算在涼亭中休息下，還沒坐下，電話鈴聲響起，一個陌生号碼彈了出來。

沒見過的，程漾很少會接，但挂斷之後，對方又打了過來。

在旁邊路人好奇地往後面看了下後，她隻得點了接通。

“漾漾，你在家嗎？”

溫婉的聲音隔着手機點點傳來，程漾幾乎是一下子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好一會兒才愣愣道：“談姝姐？”

算起來，她和談姝的最後一次通話應該是對方去參加她的大學畢業典禮。

當時學校允許家長來參加，程祈允沒空，她爺爺奶奶又正巧有事，本來打算就這麼不了了之好了，但沒想到談姝主動打電話來詢問她自己是否可以參加。

程漾很意外，畢竟自己那時候和談姝的關系已經沒有高中那般親近。

在她答應後，談姝訂了花和蛋糕，和其他同學的家長一樣陪着她在校園裡逛了很久，給她拍畢業照。

興許是天性敏感，最後她們站在校門口，讓路人幫忙合照時，談姝眼眶很紅，說是想起了自己以前和她一起上學時光。

然而在此之後，她們幾乎沒再碰見過。

而最近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也已經是在一個多月前她發的那條拜托她去和李雲霁見面的語音了。

“怎麼不說話了？”

“我不在家，我出來吃早餐了。”程漾聽到她那邊有嘈雜的人聲。

“哦，這樣啊，那等你有空了我過去你那邊可以嗎？”談姝笑了笑，道：“我回來了，很想……見見你。”

程漾有點不知所措。

雖然她以前覺得朋友偶爾聯系也沒關系，隻要感情在那就行。

但她最近才發現，感情似乎的确需要維系。

需要見面，需要不斷地交流、接觸。

兩個人的了解過程就像滴在紙上兩滴的墨水，以自我為中心向四周泅開，先是邊緣相交，然後是疊加，直至完全抵達對方的中心。

她不清楚自己在談姝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但到目前為止，談姝依舊是她心目中溫柔知性的姐姐，永遠讓人覺得獨立又漂亮。

或許是這幾年來接觸太少的緣故，她有時候覺得她和談姝的關系很親近，甚至比過程祈允，但偶爾又會覺得談姝可能隻是把她當作和衆多年齡稍小的妹妹而已。

“你，不太方便嗎？”

談姝一句話把她從神遊中拉了回來。

程漾莫名從話裡聽出點期盼和不安，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她立即把剛才那些負面思緒抛擲腦後，應答下來：“沒有不方便，談姝姐你想什麼時候見面我都行。”

-

到了家，裴亦舟讓閑在家的李雲霁看着點小貓，順便教導了千歲幾分鐘，讓他好好照顧妹妹。

雖然不知道聽進去了沒，但千歲至少搖尾巴表了态。

兩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家夥在共同的親人面前達成了和平協議，但轉眼裴亦舟出門前就需要公平給貓和狗各摸了下頭，這倆才願意把抱着他的腿松開。

背着包下樓，裴亦舟再次收到周知讓後知後覺的消息。

周知讓：【等等，舟舟我沒記錯的話，你剛和我說的是你之前和程漾沒什麼對吧？】

周知讓：【所以你現在？】

可能是真的怕被揍，周知讓第二句話沒幾秒就撤回了。

但裴亦舟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正巧到了樓下，他仰頭看過去，十一樓的落地窗邊，一貓一狗趴着，可憐巴巴地給他送行。

裴亦舟笑了下。

好像關于程漾的一切，他總能切切實實地體會到愛這個字眼的存在。

不管是對待家人、朋友還是别的什麼人，甚至是各類動物。

他收回視線，不帶猶豫地在對話框裡輸入了一行字。

Orbit：【嗯，現在我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