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是熟悉的氣味，黑暗散去，眼前慢慢明亮起來，程漾沒動，隻覺得腦子裡嗡嗡響了幾聲，很快就停止了。

她緩了一會兒才看清楚自己走到了公園的一處小山坡上，腳邊就是公園的水池，池水清澈，紅白錦鯉成群往下魚食的地方遊去。

如果裴亦舟沒拉住，那毫無意外她會跌進去。

但程漾沒注意到這一點，她更快反應過來的是：他看到什麼了嗎？

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反常？

她不打算對裴亦舟隐瞞，隻是現在還沒辦法做到完全坦白。

垂着的眼睫輕顫了下，程漾小心地擡頭去看他，又怕從他眼裡看到不一樣的情緒。

不過沒有。

裴亦舟攬着她的腰，把人往裡帶了點，很平常地啧了一聲，就問：“怎麼走路不看路？”

語氣語調都沒什麼不同。

然而就是因為這麼平常，程漾忽地很想不顧一切地把所有都說出來。

她有好多想要和他說的事。

好多好多。

那時候他還會像現在這樣麼？

會很溫柔地聽她說嗎？

“我肚子疼，不舒服。”程漾扯了個借口，揉了揉眼睛，說：“想快點回家，就沒注意。”

她忍不住地說得很委屈，隻是自己沒感覺出來。

“生理期？”裴亦舟低頭問她。

“嗯。”

“還有什麼反應？”

“沒了。”程漾搖了搖頭，上前一步靠了過去，額頭抵着他的肩膀，壓下鼻音說：“你抱抱我嘛，說不定就好了。”

裴亦舟看了看她，嗓音有些幹澀，但程漾沒聽出來：“嗯，站過來點。”

他彎腰把人抱進了懷裡。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他抱得很穩，很緊，程漾幾乎完全貼在他的身上，但卻又小心翼翼，沒有任何别的意味。

他的手比程漾的大出一半，指節修長，骨感分明，随意搭在腰上，感覺都難以忽視。

隻是這一刻，程漾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帶來的安心的氣息上，因此沒有發現後腰上的手其實比往常要緊繃許多。

四周是茂密的樹林，光影錯落，他們站在繞着山坡的石階上，身上撒着淺淺的日光，很安靜地抱了一會兒。

幾分鐘後，程漾平緩下來，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感受着很舒服的涼意。

“不疼了？”

程漾扯好衣擺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笑起來說：“已經沒事了。”

裴亦舟沒說話，點了點頭，改成了牽住她的手。

周知讓和遊佳這時從後面追了上來。

兩人氣喘籲籲的，雙手叉腰弓着背，就差互相攙扶彼此過來了。

站到了他們倆面前，氣還沒順過來，周知讓就忍不住控訴：“我說、我說……咳，程漾你走得也太快了吧，我和遊佳跑起來都沒你快，這裡還是上坡呢。”

遊佳站了遠了些：“别帶上我，你剛才還想拽我衣服上來，别以為我不知道。”

身邊的人多了起來，手裡還源源不斷地傳來熱意，程漾真切地感覺到，她是站在公園裡，不是獨自處在角落。

她有很多朋友陪着。

程漾很輕地說出口：“所以你們是約好一起來玩的嗎？”

遊佳擺了擺手：“沒，今天公司休假，我就想去你家找你來着，剛好路上遇到他們，說來公園找你，我就跟上了。”

程漾想起來之前她和裴亦舟發的消息，大概是那時候知道的。

不過這公園也不算小，入門是寬大的廣場，親子野餐、相親角、老人聚會之類的一般都在那，爬山也是直奔廣場後中間的那座，邊上的這個小山坡幾乎不會有人來。

那他們是怎麼找到這的？

沒等程漾想清楚，周知讓先興奮起來：“你們也休假？好不容易大家都有時間，一起吃一頓大餐呗！”

上次他們一起吃東西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那頓早餐，太久沒聚，遊佳也跟着激動：“去哪？吃什麼？”

周知讓順口列了：“火鍋、烤肉、烤魚、燒烤、鐵闆燒，或者選西餐、中餐？”

程漾：“我投火鍋，太久沒吃了。”

周知讓：“那就牛肉火鍋，去舟舟家，咱們自己弄，邊看電影邊吃，怎麼樣？”

遊佳打了個響指：“Ok。”

兩人十秒之内定了下來，商定完了想起其他的來，同時看向一邊：“你們覺得呢？”

裴亦舟：“……”

程漾：“……”他們還有選擇的地麼？

為了晚上的大餐，幾個人決定先去逛一趟商場買食材。

程漾記挂着自己的鹦鹉，先把小家夥找到帶回家了，才重新出門。

到了商場，四人約好各自挑自己喜歡的，每樣多拿點就行，一小時後之後再在門口會面。遊佳和周知讓都是這裡的老顧客了，推着購物車就往熟悉的地方去，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