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麼短的距離,他們突然就沒話聊了似的。
走了一會兒,裴亦舟先過去扣住了程漾的手,和她解釋:“不會發生什麼,選這裡也是因為這家相對而言幹淨安全,沒别的意思。”
他以為自己能說得自然點,但交流這種事怎麼弄都好像越描越黑,到最後搞得他又想起了房間裡的那些東西。
他以前怎麼沒注意到會擺在這麼明顯的位置?
好在程漾也知道他在說什麼,很快點點頭,小聲回答:“……哦。”
“我知道。”
裴亦舟松了口氣。
他的确沒想在酒店裡發生點什麼,一是不喜歡這種環境,二是要真在這裡做了,他會覺得挺随便,不尊重程漾。
裴亦舟這邊還想着要是她接受不了那就換家其他的酒店,然而還沒理清,幾秒後,突然聽到程漾問:
“那你是更喜歡在家裡麼?”
她問得很真誠,以至于裴亦舟短暫地沒反應過來:“什麼在家?”
程漾踮腳湊到他耳邊說了答案。
直到看着他的耳朵慢慢紅了,才滿意地停止了,望着他笑,像小貓吃到魚一樣滿足。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裴亦舟也被弄得無奈地笑了下,更多的是被氣的。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女朋友其實不像貓,可能更像腹黑的小白兔,長得乖,但内心總有一些猜不中的小心思,時不時拿出來逗他一下,偏偏每次他還中招。
裴亦舟這次沒想任由她這麼玩過去,想直接回答——他是更傾向于在家那什麼,因為其他地方都會讓他覺得很随便,所以呢?她怎麼想?喜歡在哪?
不過話到了嘴邊,糾結再三,還是說不出口。
行。
他認了。
目的達到,程漾沒再為難他,抱着他的手臂撒嬌哄人,裴亦舟基本招架不住,隻能算了。
後半段路兩個人自然地邊走邊聊,一個講一個聽着,一直到了目的地才停下。
“應該到了。”
程漾看了看地圖,确認位置就是在這兒。
這條街基本上都是花店、書店和餐館之類的,店面偏小,裝修風格也挺統一,簡單且溫馨。
很久之前還是朋友的時候,林意眠和她說過她媽媽是鋼琴老師,家裡開了一間鋼琴工作室,專門教小孩入門的,收入還不錯,因此她爸媽一直在這邊工作。
然而不管是眼前的,還是旁邊的,都沒有一家和鋼琴有關。
程漾記憶中的地址,目前就是一家小吃店。
玻璃門開着,但興許還沒到點,裡面除了前台那坐着拿ipad看電視的女生,并沒有其他人。
“可能是重新裝修過了。”
程漾認同裴亦舟的說法,林意眠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工作室不複存在也正常。
她走進去店裡。
是來打探消息的,進了店自然是少不了點餐,不至于提問時讓人覺得麻煩。
程漾随便說了幾樣,女生在ipad上點了暫停,拿筆記下,随後進了後廚,喊了一聲:“媽,有客人來了。”
這裡上餐速度很快,沒一會兒老闆就端着小吃出來了。
他們是今天進店的第一對顧客,因此附贈了店裡新研究的薯條,系着圍裙的女人笑呵呵地讓他們嘗嘗味道。
“好吃!”程漾平時不吝啬自己的誇贊,更别說是在這種時候。
說完,老闆又期待地看向了裴亦舟。
蘸了番茄醬的薯條裴亦舟向來不感興趣,不過女人目光炯炯地注視着他,他也隻得嘗了下,在皺眉的前一秒給出評價:“還……”
停頓了下,“行”字被他收了回去:“挺好的。”
老闆是個暢談的,聽他們這麼說,更加高興得不行,和他們分享自己怎麼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改良的。
程漾時不時應和兩句,聽到一些比較内行的詞,老闆驚訝道:“你是食品專業的學生?”
“不是。”程漾笑着搖了搖頭,說:“我好朋友是做這一塊的,所以也稍微了解一點點。”
“哦,怪不得。”
估摸着老闆差不多講完了,程漾看似不經意地問:“阿姨,您這家店開了多久了呀?好像是老招牌了,在網上也看到很多推薦的。”
基本的友好關系建立起來,老闆自然也願意給他們提供消息,想了想,回答說:“那确實挺久了,差不多有十七年了。”
“之前是一家鋼琴工作室麼?”
“對對對。”老闆又驚訝了一次:“小姑娘,你怎麼知道?”
出門在外,總得帶點編的,程漾找出個理由來:“我和我男朋友小時候在這裡上過課,這次旅遊就想過來拜訪一下以前的鋼琴老師,沒想到店面已經換了。”
說完,程漾還親昵地挽了下裴亦舟的手臂。
老闆欣賞地看着他們倆,卻忽地笑了笑,頗有深意道:“妹妹,這句你可沒說真話。”
嗯?
怎麼回事?
程漾快速回憶了下自己從進門到現在的話,沒發現哪有漏洞。
她也不是臉皮厚的,被這麼抓包了,臉上泛起點绯色,老闆樂了,又說:“你們是想來問什麼的?直說就行,我可比别人好說話多了。”
程漾摸了下鼻尖,不好意思地道了謝。
人都這麼說了,她也沒再拐彎抹角,直接道:“是想知道之前的鋼琴工作室為什麼關門了。”
老闆也沒深究她問的原因,在他們面前轉了好一會兒思考。
幾分鐘後,她絞盡腦汁地想了起來,激動地說:“我剛覺得你沒說真話,就是那工作室不接男生學員,連跟着過去的家長都得是女的,所以你男朋友是不可能在她那上過課的。”
為了印證似的,她說着就朝前台那喊了一嗓子:“閨女,你之前去上課的時候是不是你爸帶着就不能進去了。”
正在看懸疑劇的女生轉了過來,聳了聳肩表示贊同,然後道:“很明顯,老師的老公有問題,除了自己,任何男性都不能接近自己老婆,我當時就覺得有那個大病,他八成不是普信男就是什麼控制欲強的變态。”
女生還沉浸在劇情裡,免不了用劇裡的話回應,這當即被老闆教育了一頓:
“女孩子家家怎麼說話的呢,注意點。”
女生嚼着薯片,不在乎地回應:“知道了。”
老闆又轉過頭來,和程漾他們道:“總之當時就這麼個情況,不過去報班的家長也沒多想,隻覺得是人家擔心老婆的安全,這麼做也沒多大問題。”
“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課沒上滿一年,那老師就和她老公離婚了,聽說他們都兩個有幾歲大的孩子了,隻是在外地,老師也不要了,直接跟着朋友走了。”
“有人說是她朋友撺掇她離婚的,具體是怎麼的也沒人知道。總之人走茶涼,工作室自然關門了,我覺得地理位置不錯,就把店買下來了,沒想到一開就開了十幾年了。诶,還挺賺錢。”
老闆把暫時能想到的都說了,體貼道:“還有想問的嗎?就當是嗑瓜子聊天了,我還愁每天沒地方說話呢。”
程漾想了想,繼續問:“那位老師的朋友,您知道關于他的消息麼?”
老闆嗑瓜子的手一停,又過了片刻,艱難地回憶起來:“其他的倒是記不清了,我當時就湊巧碰見過一次,那是一對夫婦,說是鋼琴老師的同學,也是好朋友。”
這算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程漾緊張地問:“您知道他們的名字或者住址之類的麼?”
老闆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安靜沒多久,她又忽地一拍大腿:“哦哦,對了,那對夫婦還帶了兩個女兒,長得很乖,我記得清楚!現在算算,小的那個應該就和我家的這個差不多大,二十二三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