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兒陽光正好,琉璃瓦被照得透亮,身上都暖烘烘的,小貓在屋頂上伸了一個懶腰跳了下來不知道去了哪裡。沈睿弦去上早朝,沈秋冷醒了就直接回了公主府。
迎接沈睿弦的場合杜晚景和羅君笑都不方便出席,沈秋冷就把他倆留在公主府裡大眼瞪小眼。昨晚沈秋冷也忘記跟杜晚景說聲自己不回來,這不才剛踏入公主府,就聽到了杜晚景幽幽的聲音。
“秋兒這是都快忘記了公主府裡還有人在等着,”杜晚景一襲丹青色長袍,袖口是金絲勾出來的竹葉,“哎,瞧着是這府邸最近景色缺了一塊石頭。”金黃的光灑在杜晚景墨色的發上,襯得他整個人更加俊美文雅。
沈秋冷好奇,“什麼石頭?”
“古有望夫石,今有望‘秋’石。”杜晚景故作神秘地開口。
看着杜晚景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句話,沈秋冷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音,“怎麼有點像個怨婦
?”
杜晚景倒也不否認,将沈秋冷額前的碎發撥到了耳朵後面,餘光瞥見了沈秋冷的左手的小拇指,“這是怎麼了?”杜晚景執起沈秋冷的手,語氣裡透着心疼。
“昨天磕碰了一下,問題不大。”沈秋冷晃了晃自己的小拇指,“就是我自己包紮的有點醜了。”
“是醜了點。”
“你不應該說不醜嘛?”沈秋冷聽到杜晚景的回複,眼睛不自覺放大。
“秋兒手不受傷,才不醜。你的手指跟着你總是隔三差五的受傷。”杜晚景捏了捏包紮的大包下方,“昨日是發生了什麼嗎?”
沈秋冷沒急着和杜晚景說,先讓阿喜去替羅君笑收拾一下,過一會兒帶她進宮。
“是,公主。”阿喜福了福身,領了命準備去找羅君笑。
“不要那麼惹人注目。”沈秋冷追加了一句。
“稍晚些你還要進宮?”杜晚景在一旁問道。
沈秋冷點點頭,“是啊,母妃讓我和皇兄去找她。”
說着沈秋冷想起昨晚楚蓉的狀态。楚蓉身體抱恙,本在晚宴上待不了多久,但她想多看看兒子,勉強支撐着。精緻的妝容遮不住她面容上的憔悴,上好的胭脂掩蓋不了唇色的蒼白。
“還是得把去儋州盡早提上行程。”沈秋冷看向杜晚景,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宮裡的那些太醫,如此差的醫術是怎麼入宮的。”沈秋冷想着太醫院裡的那一批庸醫看什麼都看不出來,就氣不打一處來,“總有一天要治治他們。”
有些病傷及根本,根本治不好。就像碎了的玉,拼的再好看上面的裂紋也依舊還在。杜晚景給沈秋冷倒着茶水,并沒有說出來,畢竟他知道沈秋冷還想着楚蓉痊愈。
“太子殿下回京第一天,沒什麼事發生吧。”
沈秋冷沉默一下,搖搖頭,“太多事情不對勁了,就像是...”
“就像是一個早就布置好的陷阱,等着我們往裡面跳,”杜晚景接過沈秋冷的話頭,“他回京,就是我們邁出去的第一步。”
“是這樣。”沈秋冷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确實就是這樣。昨晚她躺在東宮的床榻上,冷靜下來後仔細回想着最近的事情,越想越睡不着。
沈秋冷借着月光起身,點燃了桌台上的一盞燈,攤開了祝青整理的孟家的資料。
城北孟家,經商世家。要是再往上挖掘,還可以發現孟家原來不是做什麼白生意的,祖上是土匪出生,曾在城北往外十幾裡的地盤上占山為王。後來歸了公,金盆洗手,才開始了正兒八經的生意。
當時收公孟家的時候,朝廷許了城北外的一塊地給他們,将他們那些子山匪圈在了城北。原本混江湖的這些人,骨子裡講着義氣,不服朝廷的管教就願意聽原來山大王的話。沈秋冷沒猜錯的話,昨天那些地痞應該就是這些人的後代,祖上傳下來的規矩竟然還刻在骨子裡。
沈秋冷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摩挲着,蠟油一滴一滴滴落。燈火搖曳之中,墨色的字迹逐漸在沈秋冷眼前模糊。
“公主,外頭有個姑娘拿着把扇子說要見您。”小五一聲通報,把沈秋冷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阿歡,你去接孟姑娘進來。”
“是,公主。”
杜晚景有些疑惑,“孟姑娘?”
“嗯哼,”沈秋冷喝了一口茶,“外人呢,你打算怎麼見人家,還是先下去?”
靜宜堂的白玉地面還是那麼透亮,周圍的九金琉璃瓶中是新修剪下來的臘梅,仆人擺放好後還不忘灑了些水上去,殿内明珠的光照在晶瑩剔透的小水珠上,顯得花兒更加嬌嫩。
孟嬌腰間挂着孟家的腰牌,手上拿着昨日沈秋冷給的折扇,跟在阿歡身後進了大殿。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富麗堂皇,還有坐在正中央的沈秋冷正随意窩在一個側着坐的男人的懷裡。孟嬌看不清楚男子的面容,隻是覺得氣質不凡,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料想定然是一等一的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