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彌總結,這人不像是來參加宴會,倒像是才從山上下來。
女生也趕時間,先是打量了越彌幾眼:“對不起對不起,你沒受傷吧?”
越彌說沒有。
女生是邊雙手合十和越彌道歉邊離開。
也就是越彌回到座位,在給央央剝蝦,位置不夠,還是賀凜南讓人過來加了個座。差點撞到她的那位女生跟過來,嘴角有梨渦,朝一桌人笑得很甜:“你們好,可以叫我小樓,我身邊的朋友都是這麼叫的。”
女生大名樓霖,興趣愛好是登山徒步,日常是跟着驢友往大山深處走,足迹遍布環勃朗峰,格魯吉亞和國内林芝墨脫等路。
室外活動多,難免曬得黑,越彌卻覺得這種膚色健康又有活力,很襯那張黃油都好似能融化的笑臉。
那張被散播在校友群裡照片——绯聞女主角就是她。
而越彌就是這麼被她莫名其妙盯上,硬是拉到身邊坐下:“你就是彌彌姐吧,比照片上還好看呢。”
小樓見越彌一臉不明所以,主動指了指宋蔚然,又指了指自己。
“彌彌姐,你千萬别誤會。”
“他真的是我哥,不是認的、不是幹的。”
“不過說是表哥,其實我們見面次數不太多,關系也遠,至少在五服以内。而且我常年跟着我爸媽待在國外,不常回國的,上個月才回來。”
越彌隻是看她身上零零散散一堆,坐下都不方便。幫忙把登山包挪走,示意一旁等候已久服務生安置好。
性格使然,加上打小就接受國外教育,社會性很強。這麼一通操作下來,小樓已經把越彌自動劃到“自己人”行列,不住在捂着心口和越彌分享今天見聞:
“彌彌姐,真的是吓死我了。”
“我才下大巴,這次很不巧,我們遇上山體滑坡了。就在我們大巴後面一點的路,就那麼一丁點,但凡司機開慢一點,我們可能整輛車就給埋了。”
越彌見她說急,猛烈咳嗽起來,又示意路過侍者給她遞一杯飲料,順足氣才好一些。
剩餘時間就比較無聊,車轱辘話一堆。
宴會過半,零零散散有人借故離開。越彌同樣位列其中,賀凜南作為東道主,看一眼越彌手邊喝空酒杯:“越彌,你喝酒了?那怎麼能開車,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同時視線掃過宋蔚然,後者無動于衷。
沒眼力見得明明白白。
小樓已經“唰”一下,自告奮勇舉手:“我我我,我去吧,我今天沒喝酒,讓我送彌彌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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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夜晚一如既往很黑,卻被城市燈光拓亮一小塊,自上往下看,像一條條蜿蜒的光帶。
越彌全程坐在副駕駛座,頭靠窗戶,眼睛一瞬被光映亮,又陷入黑暗。而越彌也是聽小樓提起某個話題,才算明白為什麼小樓會對她有這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小樓提起這個時,頗有種追星成功的興奮勁兒:“彌彌姐,你是不知道我,我知道你很久了。”
“你的微博和Instagram我可都關注啦,四年老粉。”
越彌說不出什麼感覺,隻是抿起唇:“你要是喜歡的話,我那還有一些的周邊和手稿。”
小樓嗷一聲,差點撲上來。
越彌就把頭頂車鏡打上:“那你哥呢,你哥不是也做遊戲嗎。”
小樓:“我哥?就那樣吧,直男審美,不提也罷。”
越彌:“……”
越彌就是這麼聽見小樓問候:“彌彌姐,以後我可不可以叫你嫂子?可不可以叫你一起出去玩?”
越彌嗯了一聲,同時為了方便和小樓說話,坐直了些。
小樓又問:“彌彌姐,你和我哥是怎麼認識的。”
“想不起來了。”越彌垂眸:“很小的時候見過。”
“那不是拿的标準青梅竹馬劇本嗎。”小樓很興奮。
越彌想起的卻是今天宴會上,那道不怎麼出聲,次次出聲卻能準确嗆到她,聽一晚上都能折壽十年聲音。
小樓是在确定越彌不會生氣,才把話問出口:“彌彌姐,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越彌也果然因為這個問題皺了眉頭。
“他叫你來問的?”
這個“他”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不是!”小樓分貝驟然提高,又清了清嗓子:“飯桌上不是有其他人嘛,聽他們說了些彌彌姐高中時候的事情。”
越彌回想起,那桌不知是不是賀凜南有意安排,真有幾位海城一中從前的同學。這個圈就是這樣,多的是沒什麼本事,全靠穩當點走好了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嶺,家裡人砸錢送往國外鍍金,幾年來反倒是攢下幾個pdf,最懷念的反倒是高中時候單純無害的生活。
說來也怪,提到高中,越彌最先想起的場景居然是——高中時越彌最好的朋友和她并不在一個學校,她都習慣獨來獨往。卻總是能在輪到她值日,在窗邊拍闆擦上的粉筆灰時,看見賀凜南從樓下小竹林小道上穿過,抄近路去教學樓。
宋蔚然就大步流星跟在他後頭,細瘦手腕上挂一隻塑料袋晃呀晃,裡面是給人帶的早飯。
從回憶中抽身,越彌卻是盯了小樓有一會,不信。
小樓索性把底牌攤開:“我本來是趕不及來這趟的,要不是我哥給我下了死命令,非要我今天過來。”
“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你是他的初戀。”
越彌聽見這個詞,有些想笑。
小樓雖沒有那種初戀情結,更多是對越彌本人好奇。
“彌彌姐,我真的就是随便問問。”
越彌已經開口:
“你可以轉告他。”
“我談過,高中就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