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天晚上,出了宋蔚然房間。越彌都是邊坐在床邊和好友語音,邊手握平闆,随手勾幾幅q版大頭或半身插,用作送給微博轉發抽獎粉絲禮物度過。
微博還是當年因順應遊戲工作室活動新物料宣傳,越彌和工作室另外幾位畫師都在同一時間開通。但幾年過去,和同事首頁大量轉發内容和接的廣告不同,越彌微博日常瑣碎含量極低,更多是平時用來練手的草稿。
涉及互聯網事務向來瞬息萬變,摸不清規律。
時至今日,越彌維持這種并不算積極的營業風格,居然也莫名攢下快百萬粉絲。
每當網友沖浪提起她,都會自動打上殊榮标簽。
越彌加入殊榮的時間同樣很長,幾乎是在創業初期就加入,說是元老級人物都不為過。
就算是現如今被海城穩穩立于T1梯隊的“梁光”收購成旗下工作室,主營卡牌rpg遊戲的殊榮遊戲工作室,當年也不過隻是幾個女生租下創新創業孵化中心一張桌子,優點是咖啡任喝空調任吹,地方很小很小,創客空間内電腦緊挨着電腦。很長一段時間内,工作室都處于零進賬倒貼情況。壓力大的時候,甚至會加班到深夜,偷偷躲在洗手間裡哭。
也畢竟,最初殊榮工作室那批人已經走的走散的散。當年在那張小圓桌,還舉辦過一次投票,大夥一緻認為不缺錢的越彌會是她們其中最先離開殊榮的。
能在殊榮一路待到現在,連越彌自己都很驚訝。
不過就是閑聊幾句日常,好友表示:“真的假的,那你繼母也……這一聽就是借口啊,她憑什麼動你東西,虧我們上次在光大國貿遇見一塊吃飯,我覺得她人還挺好的。”
“真的把你房間改成寵物房,用來養你繼母的狗?”
“嗯。”
準确來說,越彌心裡也清楚,和傅景钰無關。
歸根究底,是越關山授意。
畢竟上次她翹掉訂婚宴,應該害越總在朋友面前失了好大的面子,越彌能想到越關山不會讓自己好過。越關山是典型的商人思維,一貫秉持有投入,就必須有産出原則,由此衍生出的控制欲簡直體現在方方面面——小時候越彌明明最讨厭的就是粉紅色,她不止一次和越關山提過不喜歡,可衣櫃裡依舊是粉色居多。
越彌對芒果過敏,可年年家宴上越關山讓人安排的甜點都是楊枝甘露或者芒果西米露。
越彌五年級時讨厭奧數,會偷偷在講題間隙玩了五分鐘遊戲機。越關山知曉後勃然大怒,抛下一屋子等着他開會的高管,回家怒砸越彌三台遊戲機。且改成了請家教專門在家上課,房間門都是特意從外面上鎖,跑都跑不掉。
以此類推,還有用餐時間固定在半個小時内,多一分多一秒都不會等人,時間過了隻能餓着。好不容易捱到周末,不過兩天假期全被課外班占滿,連透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明明,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
如同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倒下,這場由一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引起的父女戰争。一直延續至今。
“啊……”好友瞬間共情越彌處境:“那你怎麼辦啊彌彌。”
“能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前幾年在國外上學不都是一樣,大不了少回家,省得沒一個人高興。”
越彌低頭看平闆,即便是聊天,手上動作也沒停。
越彌語氣輕快,真不把這當成一回事。
好友卻好一陣都沒開口,反倒是越彌安慰起她:
“你替我叫什麼屈,好歹我還有家産繼承。看在錢的面子上,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忍。”
好友果真被逗笑:“彌彌,你心态真好。”
語音電話挂斷前,好友替越彌記了一道:“要是我沒記錯,明天應該就是你們那遊戲三周年慶活動正式上線時間吧。”
越彌翻了下日曆,确實。
“怎麼?最近忙到連軸轉,還有功夫想起我?”
“我還不是為了你。”
好友打了個哈欠,表達了一下對她工作關心:“那我可得調個鬧鐘起來戰鬥,省得你那些黑粉一到點,就和被踩了開關,又不分青紅皂白罵你。”
越彌跟着擱下筆合上平闆:
“少操點心,容易長皺紋和結節。”
杜晗給越彌安排的房間很舒适,溫度适宜,床鋪柔軟,除去整間房間都是軟綿綿的粉色公主風。
隻是到了下半夜,越彌覺得小腹隐隐有下墜感,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身體蜷縮如同一隻蝦米,疼痛感更像是浪潮,一遍一遍将她淹沒。
宋蔚然同樣沒睡着。
回想起被越彌戲弄,下手更是格外重,連陪他打遊戲賀凜南都看出來:“你怎麼了,不是杜阿姨去山裡玩,帶回來一堆野味山珍說要親自下廚,吃什麼了,吃炸藥了?”
“差不多。”
賀凜南就大緻明白過來了:“越彌回來了吧。”
“怪不得,我看都不用炸藥,劃拉根火柴,你就能自燃了。”
“滾。”
就是一整晚,宋蔚然覺得耳邊太清靜,不太符合他對越彌固有印象。快淩晨三點半,賀凜南在屏幕那頭困得稀裡嘩啦:“我不行了宋蔚然,明天早上我還有個會要開,下午飛北城,你自己玩吧。”
宋蔚然沒怎麼猶豫就撂下手機,從房間自帶洗手間出來,又扯開房門瞥一眼對門。
别墅區治安好,夜間有治安隊輪班巡邏,野貓野狗之類更是打從住這起就沒怎麼見過。
宋蔚然是在聽見有東西落地聲,才眉頭一擰,去敲對面房門。
“越彌?”
他聲音壓得很低,不仔細聽都聽不出。
并沒有人回應他。
那陣怪異感覺并沒有從心頭驅散,宋蔚然剛要轉身離開,身後又是一聲落地聲。這回宋蔚然根本沒多想,直接按下門把手:
“我進來了。”
聽見動靜,原本跪伏在地上緩解痛經越彌,費了挺大勁才睜眼看人,在看見是宋蔚然,更是覺得心都要死了,憋了半天才開口:
“你是特地來看我笑話的嗎。”
宋蔚然原本是維持着半蹲姿态,想扶她起來,地上涼,這會是真的被活生生叉腰氣笑:
“越彌,你腦子裡真就沒有點别的東西。”
“誰大半夜閑得慌不睡覺跑來看你笑話,找準自己定位。”
到底是現下唯一能依靠的人,越彌見他轉身就要離開:
“宋蔚然!”
這基本上就能夠得上是吹響休戰号角了。
并不是沒有過先例。
宋蔚然先是給她倒了杯紅糖水,越彌不喜歡紅糖味道,光嗅到那陣味就離遠了。
“拿開,我不愛喝這個。”
“我是在和你商量嗎,我管你愛喝什麼。”
越彌臉依然皺成一團:“你有沒有點常識,紅糖水根本不治痛經,說有用的都是心理作用。”
宋蔚然不耐煩,他哪有那個國際時間檢驗真假:“你喝不喝,隻有這個,不喝我倒了。”
這話倒也提醒了宋蔚然,他從沒經曆過這種事,帖子從頭翻到尾。又下樓翻了翻家裡醫藥箱,藿香正氣水,蒙脫石散,連花清瘟顆粒,一樣樣說明說看過去,才撿了兩顆藥給她喂下。
越彌雖覺得熱水下肚,真好了一些,冷汗卻怎麼都止不住,維持着蜷縮姿态。
宋蔚然人都快走到房門口,思來想去,看她模樣,依舊不放心,在床一側躺下。人也沒閑着,學着網上說的方法,不時低聲問她句:“好點沒。”
越彌開始還有閑心嗯一聲,從身後摸索一陣,精準抓一隻枕頭擺在兩人中間:“今天雖然是特殊情況,你别想占我便宜。”
後面慢慢失去意識,是睡熟了。
次日是越彌先醒來,小腹已經不疼了,這是第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