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吃不吃,你趕緊收拾完東西滾回家。”
“憑什麼,阿姨都同意我住在這,真當我傻?阿姨說了算,你說了不算。再說了,反正都快開學了,做個伴嘛。”
“誰要和你做伴。”
“我啊,沒了我誰和你換着去取外賣占球場,我可聽說海城一中球場比初中的要少一半,以後放學打球都得提前去。”
宋蔚然想到開學後就即将銳減的生活費,暫時不想聽見一點有關開學的事情:
“滾滾滾,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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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星瑤恢複能力極快,沒幾天又開始了無論坐着,躺着,去洗手間都捧着手機,時不時發出怪笑生活。
越彌想勸她未必一定要維持這種線上交友模式,有時候出門走走,散散心,說不定就能認清這狗東西(特指宋蔚然)真面目。
汪星瑤統統駁回: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很刺激嗎?我知道他是誰,他不知道我是誰,像戴了一層面具。”
越彌不是很理解:
“那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汪星瑤想了一下:“幽默吧,還有貼心,提供情緒價值。會在我感冒的時候給我發姜茶的教程,也會記得提醒我出門的時候要帶小風扇和退熱貼預防中暑。”
越彌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在把越彌拉進自己陣營,汪星瑤也學會共享這個獨屬于她的小秘密,時不時會發出咯咯一串笑,給越彌看他們聊天記錄:“彌彌你看,他怎麼這麼逗這麼有梗,我真的要被他笑死了。”
越彌不想看。
架不住汪星瑤飯量大力氣也大,越彌細胳膊細腿根本掙脫不了她的鉗制,态度逐漸從拒絕不想看,到被按頭看,再到日漸麻木。越彌從細碎對話中,也略顯微妙感受到一些——别的東西。
尚可以回憶,在戲劇社時,宋蔚然會替女生搬重物修燈泡,和男生勾肩搭背去買水。唯獨見了她,臉立馬拉下來,伴随極其欠揍一句:“啧,你卡粉了?”
越彌黑臉:“我今天就沒化妝,眼睛不要可以捐給需要的人。”
其實宋蔚然也會幽默,會逗趣,會随手一拍頭頂的藍天白雲發給想看的人。
好在開學在即,汪星瑤抱着越彌脖子蹭了又蹭:“彌彌,周末一定要來找我玩。當然,下周末不行,軍訓完沒法見人,我得捂一捂,捂白一點。”
越彌也在開學前一天回了越家一趟,越關山和新繼母都不在,問過家裡的保姆,才知道是越關山新買了套别墅安置人,根本就不住在這裡。
越彌是一個人去海城一中報道的,拒絕了荀叔好意,越彌一個人逛教學樓踩點,一個人捏着新發的文具出來,卻很不巧碰上了宋蔚然一家三口。
杜晗勇于抓緊每一個抛頭露面機會,熱衷于在這時穿無袖針織衫配白色牛仔裙,逢人便說是宋蔚然的姐姐,特地請假過來陪他報道。
多虧杜晗常年睡醒了,不是和小姐妹在家裡開趴,就是去專櫃掃蕩。一點煩心事沒有,非常顯年輕。
同學們真信了,上來笑嘻嘻第一句:“宋蔚然,你姐姐好漂亮。”再看看“姐弟”倆身後跟着的宋父,屬實是找不到地方誇:“叔叔頭發也很茂盛。”
越彌是在杜晗邊走邊替宋蔚然整理領子撞見三人,宋蔚然被她挽了大半天,早有些煩躁,搶過領子:“我自己來。”
杜晗故作傷心:“兒大不由娘,這才十七,就已經對你媽這麼不耐煩了?”
“您少看點八點檔狗血劇行嗎。”
眼見着要撞上,越彌乖巧出聲:“杜阿姨,宋叔叔好。”
兩家在越彌小時候有來往,盡管接觸不多,多少都算是長輩。
以至于回去一路,連上來蹭車賀凜南都被迫聽杜晗念了一道:“還是女兒好,漂亮懂事體貼,簡直是貼心小棉襖。”
“兒子就不多說了,和塊漏風的破布似的。”
“……”
因為汪星瑤緣故,越彌覺得宋蔚然渣,居然對她的好友下手。
因為杜晗緣故,宋蔚然覺得越彌裝,平時張牙舞爪的時候多了去了,隻懂得在長輩面前裝乖。
看不慣對方簡直體現在方方面面。兩人并不在一個班,并不妨礙去領軍訓服,在小賣部門口,早訓完,在去食堂路上看見對方,兩個人都自動自覺遠離。
新班級同學也熟得很快,一塊站過軍姿,在大太陽底下分過同一瓶汽水,就已經能呼啦啦去食堂排隊打飯。
有人注意到宋蔚然始終在看着一個方向,都是青春期的小男生,懂的,都懂的。戳兩下肩膀:“光看着有什麼用,去問問是哪個班的。”
宋蔚然沒有意識到他都做了什麼。
還是後腳跟過來賀凜南,見那女生一截脖頸在人群中白得耀眼,提醒他:“那是越彌吧,怎麼看她走路姿勢有些怪,是不是崴腳了?”
宋蔚然恍然大悟,是終于發現到底怪在哪裡。
賀凜南多少也有點被杜晗洗腦,何況越彌在他眼裡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女孩子,沒那麼面目可憎。要是兩人這時候能破冰,在新學校還能多一個朋友。
“蔚然,我是聽說今天越彌她們班軍訓惹到教官,班裡女生都被罰了三公裡。這什麼概念?本來就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天了,尤其女生,哪個不希望白白淨淨舒舒服服的,現在是又曬黑,吃力還不讨好。”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也或許是食堂人聲鼎沸,太過吵鬧,宋蔚然不經意就聽岔了。
“誰說我喜歡她。”
賀凜南:“……?”
等會。
他剛剛問了什麼?
宋蔚然已經把flag摁得嚴嚴實實:“除非天上下紅雨,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