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劇本殺過半，越彌趁人不注意，才偷偷剝開手心那塊巧克力塞進嘴裡。巧克力是牛奶巧克力，微甜，并不苦，越彌有些恍然，這倒是很符合她對宋蔚然的一貫印象——愛吃甜，身上總有各種各樣的糖。

隻是這個劇本的結局是個BE，公主和王子曆經重重磨難，沒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一方逝去，一方活着，天人永隔。最後在DM把結語一張張發下來時，越彌聽見了同組隔壁女生低低的抽泣聲。

感人嗎？

越彌隻是默默把抽紙遞給她們，收獲了兩句謝謝。

宋蔚然因為等賀凜南收拾東西慢了一步，也就這麼聽見那兩個因情緒有些激動女生，在收拾好情緒，開始讨論有關越彌的事情：“是不是剛剛給我們遞紙巾的就是越彌？哪有傳言那麼玄乎，我覺得她好漂亮，說話很有邏輯，聲音也好聽。”

“你真這麼覺得？”

“當然。”

“對嘛，我們寝室之前晚上還讨論過，她們都覺得蒲夏以好看。我是對蒲女神這種白月光長相沒感覺啦……你知道嗎，我剛剛坐越彌身邊，能看見她的皮膚好白睫毛好長，像小扇子。身上也香香的，不是說她家裡很有錢嗎，大小姐有點脾氣怎麼了，多有個性，多特别。”

另一個立刻小雞啄米點頭：“不瞞你說，我弟弟不是也在海中嗎，他是高二的，聽說他班裡有好幾個就喜歡這種漂亮又酷飒大姐姐，會偷偷在校園牆替她說話舉報帖子。”

“現在這些小男生啊……”

宋蔚然默默把口罩拉高。

越彌家離劇本殺店有點距離，也有人提議來都來了，要不要去續攤，越彌自然是拒絕，她在這裡一個朋友都沒有。

幾乎每人都是三三兩兩成群，除了越彌班長在詢問越彌怎麼回去，叫司機還是打車，上車記得要給他發車牌号。

宋蔚然則是被幾個人圍在中間，勾肩搭背，問他要不要去打球或者一起聚聚——這句話有些暗含意味，都到高三，大多數同學都已經成年，說是聚會，上回宋蔚然就眼見着飯吃着吃着，直接叫服務員上了幾打啤酒，在座各位都喝到要抱着電線杆吐。

“又想喝酒了吧。”宋蔚然睨他們：“别以為不知道你們那點小九九。”

對方嘿嘿裝傻：“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宋哥……”

“不去。”

“去吧……你要不去多沒意思。”

“都說了不去啊，你們帶賀凜南去，灌醉了刷他的錢。”宋蔚然毫不猶豫賣了隊友。

手機導航有些不準，越彌舉着手機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一家比較開闊超市。就是越彌順便進去買瓶水，身後玻璃門開了又關上，門口感應器響起bgm，越彌正半蹲着挑水，跟進來宋蔚然聲音冷不丁冒出來：“怎麼走這麼急，也不等我。”

為什麼要等你。

越彌簡直莫名其妙。

更加莫名其妙的是：“你怎麼在這，不是和他們一塊去玩？”

宋蔚然就抿唇，跟着裝模作樣，手指在玻璃冰櫃上點呀點：“誰說的，和他們又不熟。”

“你這個時候還喝冰的，就不怕肚子疼。”

越彌這回反應更大，恨不得眼睛化身掃描機在他身上上下掃描：“宋蔚然，你是不是變态。”

“得了吧，就那幾天。有本事，你上次在老劇場就别這麼心大，讓我去幫你買衛生巾。”

……把這事忘記了。

越彌心裡仍有些隐秘的别扭。兩人不在一個班，偶爾在路上碰見能躲開，老師提起同年級優等生名字可以選擇性不聽，平時聊天更是能在極度不爽的情況下直接拉黑删除一條龍服務。

宋蔚然受歡迎，人氣高，越彌當然知曉。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

就像剛剛，一桌人不論男女，在宋蔚然開口說話時，都會默然停下交談聲音——這種天生的領導者，隊伍中的焦點。

他們又算什麼呢。

越彌連玩遊戲間隙都能抓緊頭腦風暴一下，發現他們之間關系，除去從小到大的關系不友好，以及近來一塊搭夥偷跑出學校玩，還有越彌會替宋蔚然買單付錢，這種比較簡單純粹的金錢關系。

想到這裡，越彌把宋蔚然遞過來的熱飲又塞回去：“我才不喝這個。”

宋蔚然輕飄飄哦了一聲。

就連出了店裡，依舊是越彌走到哪，宋蔚然跟到哪。越彌一回頭，就直直撞進他眼裡：“宋蔚然，你沒有地方去嗎，為什麼要跟着我。”

“我确實沒有地方去。”宋蔚然一點不藏着掖着：“賀凜南和他們走了，我不跟着你跟着誰。”

想到這，宋蔚然摸了摸鼻子：“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要不，我們去蔣哥那玩？”

拳擊館就算是周末，白天也不常對外開放，

今天算是他們運氣好，蔣哥有批貨在路上出了點小事故，移交給認識的朋友幫忙處理，今天才在拳擊館看店。

越彌人一到，就是被拉過去幫忙選衣服。也是順便閑聊，在得知越彌并不在國内高考，早已有出國打算，蔣哥驚訝道：“啊，不高考，那怎麼上大學。”

越彌看着手機屏幕裡網購平台界面：“申請學校，考語言，交作品集，面試，其實和在國内上大學是一樣的。”

蔣哥恍然：“那就是換個地方上大學呗。”

越彌聽着，又想起宋蔚然和自己提過一嘴，蔣哥為了帶家裡兩個弟弟妹妹，高中就辍學，留學對他來說是沒有必要且有些陌生的詞。

越彌點頭：“對，就是換個地方上大學。”

那天宋蔚然近晚上八點才到家。

杜晗杜女士難得沒約上小姐妹在家下午茶開趴，有個母親樣子，照着網上教程給宋蔚然熱了牛奶。雪白小奶鍋咕噜噜冒着奶香味道，杜晗極少做這種活，熱個牛奶，臉上表情簡直和不用配貨就拿下H家包包類似，幾乎是聽見宋蔚然回家動靜，就捧着熱牛奶端到面前：“快快快，我精心準備的小驚喜。”

宋蔚然不太想喝。

杜晗也幾乎是在聽見後就拉下了臉：“然然長大了，不喜歡媽媽了。”

宋蔚然一聽這語氣就頭疼。

不過一杯牛奶，宋蔚然搶過，喝到不剩一滴，才把玻璃杯塞回杜晗手裡：“您該幹嘛幹嘛去，杯子放洗水槽，待會我自己洗。”

都走到樓梯口，宋蔚然又倒回來看她：“對了媽，和你商量個事。”

杜晗捧着玻璃杯，一臉期待。

隻是在聽見宋蔚然提：“我想出去念書。”

杜晗眨眨無辜雙眼：“出去是哪裡，你不是要在海城上學嗎，你這都高三了，哪裡來得及。”

宋蔚然試圖和她解釋：“我查過資料問過人，就算是高三準備也趕得上。有些院校用高考成績就能上，或者讀預科班，語言考試相關信息我已經在看了。”

宋蔚然其實是打算宋父回來，和他商量這件事。

杜晗一向不太管宋蔚然學習的事情，聽不懂，不想聽。聽宋蔚然說了這麼一通，杜晗第一反應是深呼吸，湊前緊盯宋蔚然眼睛：“然然，你要說實話。”

宋蔚然莫名覺得有壓迫感，整個人往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