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宗善慌裡慌張跑進來,來到他的跟前撲通就是一跪,然後便俯首道,聲音染了顫抖忐忑的驚懼。
“出什麼事了?怎讓你這般驚慌失态地闖進來?”
蕭扶蘇不禁又側眸,看向了他道,微眯的眸隐隐透露了些許冷銳,面上更有了幾分認真。
宗善素來也算是穩重擔事的人,能讓他像現在這樣莽撞驚恐的時候可不多見。
“陛下,永安侯他反了!衆位将領不戰而降,我軍一敗塗地,如今他已占領京師,正率領浩浩蕩蕩的大軍朝洛陽一路逼近,大概不出三日,就要殺進來了!”
宗善不禁又哆嗦道,因為過于恐懼,話語間,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此話一出,兩人目光俱是一震。
蕭扶蘇更是擡手一把撤出了鼻中的布條,不顧此刻身體的虛弱,跌撞下榻,然後大踏步來到他的面前,身子往下前傾,猛得抓住了他的前襟,眸裡染了猩紅,更目光灼灼地怒聲質問道,“這麼重要的事,怎麼現在才禀報!”
“陛下,是李益,他趁着您出巡洛陽,長安空虛的空檔,收買一幹重臣聯合蕭恪瑜謀反,因為太過于突然倉促,我們的人被永安侯打了個措手不及,潰不成軍,很多朝臣更是順勢倒戈,出賣了您,如今京師淪陷,就算還有忠肝義膽的将領臣子還在前線浴血奮戰,但以現在蕭恪瑜的勢力來看,敵我實力懸殊太大,他又有前太子的身份,不斷有人中途投靠響應于他,如今想保住東都洛陽也并非易事,或許城破也就在這幾日了!”
宗善不禁又擡臉看向他,目光視死如歸地悲壯道。
蕭扶蘇聽罷,不禁目光一愣,腦海更有瞬間的恍惚。
他沒說話,隻是又松開了他,起身時卻感到一陣眩暈,腿腳虛軟,若非身邊及時扶住他的那雙熟悉柔軟的手,險些跌倒在地上。
“蘇蘇!”
林琳匆忙中不禁緊緊握住了他微涼的手,目光擔心地看着他,緊張道。
而他站穩後,卻是又聞聲轉過臉看向她,原本失魂落魄的臉上,卻是在觸及她一雙純粹關懷的眼眸時,胸中勃然大怒,更使出渾身力氣,甩開了她緊握自己的手。
林琳一時不慎,腳下沒站穩,不禁被他這突然兇猛的戾氣,重重摔落在地上。
“你不是口口聲聲向朕保證,他永遠也不會反嗎?如今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朕當初沒殺他,難道就是為了讓他今日來滅我的國,要我的命嗎?!”
蕭扶蘇不禁又憤怒道,此刻就像一隻狂亂的獅子,居高臨下,指着地上的她痛罵道。
如今的他身上散發寒冷的氣息,無比陌生,更令人膽寒畏懼。
林琳聽着他口口聲聲的憤怒質問,不禁也感到内心難過,更流下了傷心的淚。
“對不起。”
她低着眸,無顔擡頭面對他,隻是又搖搖頭,目光悲傷地啜泣道,“我沒有想到,恪瑜哥哥他竟真的會謀反,我以為他已經死心,會一輩子甘心對你俯首稱臣,他明明也從未對我表露過絲毫想要謀反的心思,我隻以為你要殺他,我隻是想要保全他的命,卻從未想過,你們會有今日戰火連天,争得你死我活的殘酷局面,更禍及天下蒼生。”
想到蕭恪瑜,回憶起當初那些或快樂,或痛苦的記憶,樁樁事件串聯在一起,她終于醒悟過來,簡直悔不當初。
内心極度痛苦下,更是對他湧現出無盡哀傷的失望。
“你說得對,我是罪人,我是罪人,都是我的錯,是我錯了!我不該求你外放他,助他離開京城,是我親手釀成了今日的災禍。”
她隻是又一臉傷心地自責道,目光近乎絕望,嗓音更染了些許脆弱傷情的無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