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
賀問尋睜開眼醒來,望着帳頂。眼神空洞了好一會才逐漸聚焦。
外面傳來細細索索的聲音。是有人端着洗臉用的木盆等走進房内。
白芨将要穿的外衫,待會要用的熱毛巾等一一放好,娴熟撩開帷幔,将起挂在床榻邊的挂鈎處,“少主人,今日是否要去醫廬坐診?”
賀問尋昏昏沉沉地從榻上爬起來,大腦尚處宕機狀态,手已經下意識地拿起來衣服穿了起來。
“醫廬…坐診…”
她小聲呢喃,當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那一刻,大腦裡的碎片信息開始自動化成一幅幅畫,“我是…神醫…賀問尋…”
砰的一下,腦子裡炸開了。神不神醫的不要緊,但是她現在連基礎的望、聞、問、切都不會,她怎麼去坐診。
“不去。”她深呼吸幾下,極為平靜地說,“從今日起,任何事都不要來打擾我。我需在書房内潛心鑽研……重要的東西。”
嗯,确實是潛心重要的東西,她要開始思考如何惡補醫學知識,武功劍術,以及捋一下她這個女配在書中的結局走向。
吃過早飯,賀問尋便一頭鑽進書房内。在一通翻箱倒櫃之後,她倒是找出了三本書,和一些與她人來往的書信。
一本劍譜,上寫着《龍吟太劍》。一本内功心經,上寫着《迢月心經》。以及最後一本書冊,上赫然寫着試毒手劄。
劍譜名一看就是龍姥姥傳下來的,但這心經卻看着與劍譜名不是很搭。
翻開劍譜,上面都是一幅幅小人畫,畫中人無不手執一劍,書頁内旁側有注釋。
将劍譜放至一旁,賀問尋大緻翻閱另一本武功秘籍。
這本内經主要包含晦澀口訣,練功走穴路途,結印手勢,翻到最後面是與之相配的蓮蓮漫花輕功步。
再翻開那一本試毒手劄,上面的字迹筆鋒鋒利,極具個人特色。
書扉上寫着:[試藥者:普度寺靜姝道長]
下一頁著:[第一日。喂食新制九曲斷腸散。僅一刻之間,靜姝道長仆地不起,腹部痙攣脹痛。再一刻鐘,口鼻噴血不止,腹吐黑水]
再翻一頁,著:[第二日。喂食熱毒散。靜姝道長通體發熱,遂脫衣,裸體于雪地中奔跑半個時辰,回來後感風寒,喪失意識,識人不清]
她跳着翻了十幾頁,[第二十日。靜姝道長欲逃,碎其膝蓋骨,緻其不可步行。喂以假死之藥,其脈搏停跳,無鼻息,脖頸間跳動靜止。再喂之以解藥,遂乃蘇醒,但視物有重影]
這原來是折磨靜姝道長的小黑屋日記。原著裡,‘賀問尋’到中後期,喪心病狂地想要以一己之力用毒控制整個武林中人,說不定就是先拿靜姝道長煉藥做準備。
賀問尋合上書冊,閉上眼睛,雙指按摩鼻梁處。
論起另一個被關小黑屋的人,她不由想到裴玉清。
一張漂亮的臉蛋就自然而然地浮現在她腦海裡。
就着昨日中斷的思緒,她開始慢慢思索。
從裴府到此處,對他而言,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原著中,在裴玉清被送過來時,‘賀問尋’确實也是先讓醫童好好照料他,因為當試藥人的前提條件,是要有一個不那麼脆弱的身體,經得住她一次又一次的毒藥投喂。
武功是在裴府被廢的,手已不能再握劍柄。
被喂食絕息丸,喪失了生育能力。
見其肌理細膩,膚質白皙,便将數十種有毒藥草搗成汁,塗在臉部與脖頸處,肌膚受不了刺激,長了許多顔色醜陋,紫紅相雜的斑,縱使用了藥也無法退卻。所以說臉也被毀了。
自此,裴玉清隻要是見外人,都是頭戴黑紗幂籬。
好慘。賀問尋在心裡總結。
那裴玉清後來又是怎麼逃走的?
她看這種小說向來是打發時間,囫囵吞棗,無法記清楚後續的每個細節情節發展。
她現在隻能模模糊糊回憶起,‘賀問尋’帶着裴玉清外出時,女主見到了他,心生恻隐之心,使用計謀從原身身邊救出裴玉清,将其帶回到江氏的長極山莊。
至于是外出到了哪個鎮遇見的。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額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賀問尋支着下颔,手轉了轉毛筆杆,心道:人已經送過來了,送回去是不可能的。一個男兒家家的,長得還這麼漂亮,現下又沒點武藝伴身,給他點錢,讓他搬離此處約等于讓人自生自滅。
還真的是難搞。
看來,她得去哪都帶着裴玉清,總不能一直放在她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