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又是幾支淩厲的箭矢沖她而來,待她看清箭矢,直接一足踩在箭上,借力而飛。
北面,西面,東面皆有護衛前來,唯獨南面未有。
賀問尋往南面竄去,還不往一手揮舞成圓抵擋背後的箭矢。擋了好幾撥的箭,那畫卷,卷軸早就被毀得不成樣子,就剩下一條捆綁卷軸用的繩子。
她立馬以繩為彈弓,暗自蓄力,将卷軸往後擲去。
手中繩子感受到她内力的灌注,竟然逐漸向兩處延展,最後竟然變成了一條青色長紗。
無暇多想,在各路護衛的緊逼之下,賀問尋已經被逼到南面的主殿中。
主殿大門大開,門前已經聚集了一行女郎,站在最中間的便是今日的壽星,當今的武林盟主裴似錦。她逆光而站,看不清其神色。
全部男眷皆在剛剛聽到有賊人闖入時,都已經退回到後院宅中了。
殿内的燈光透出來,照得站在那兒的黑衣賀問尋很是明顯。
這是幹嗎?這是裴府的特色嗎?把賊趕到正殿,然後聚衆圍觀?好特殊的捉賊方式呐…
前面是裴氏女郎,身後是緊緊相逼的護衛,賀問尋覺得自己就是一塊餅幹裡的夾心。
“爾等小賊,竟敢在母親生辰之日行此等雞鳴狗盜卑劣之事,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來者是一個看樣子二十上下的年輕女郎,面容英氣,身材略魁梧,手持一柄鐵劍。唯一讓人覺得惋惜的是,此人面容上有一條宛如蜈蚣一般的醜陋傷疤,從額角延伸至下巴處。這就是那位“意欲輕薄裴玉清”的親姐姐——裴煙雨。
裴煙雨持劍直指賀問尋,眼中猖蔑之意明顯。
“大姐姐這是在作甚?為何非要給護衛下命令将這小賊逼到大殿處?還讓我們出來站在這兒?”有人不解地小聲問。
“這你都不懂?上次就那事你知道吧,給母親一頓好打。她就想趁這次在母親面前長長臉。”有人在一旁嗤笑。
賀問尋聚氣凝神,定定看着站在她跟前的女郎。這是她第一次跟人真刀實槍地打架,容不得馬虎,可不是死了之後還能泡泉水複活的遊戲。
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
裴煙雨此番,一是想在裴似錦前秀她近日來的練劍成效,二是想就抓這個小賊出一出之前那事憋在心裡的晦氣,故每一次出手都是奔着殺招去的。
賀問尋手中長紗随着内力暴漲,運力甩出。瞬息之間,兩人就過了十招。
兩人對招時,裴煙雨有一種溜貓逗狗似,被人捉弄的感覺。她隻覺得此等黑衣小賊身法輕盈,每次不僅都能靈巧地躲過她的進攻,還能用手中的長紗不時往她身上打去。
手中的青紗幾下就被賀問尋掌握了使用精髓,好像天生适配她所學的迢月心經。
在她人眼中,賀問尋身法飄逸絕塵,婉若遊龍。
裴煙雨被她人戲弄,惱怒至極,出劍愈加急速,卻是破綻頻頻而出。心浮氣躁,已亂了陣腳。
圍觀裡的人不時傳來幾聲嘲弄笑聲。
“大姐,我來助你。”
此時,人群中一位女郎挺身而出,本來一打一的競技公平對線局面,頓時變成賀問尋一個人單挑對面兩個。
賀問尋立馬收回逗弄的心思,當即三個人纏鬥在了一起。
但縱使面對兩人,賀問尋亦未曾落于下風,反倒是以一人之勢,穩當當地力壓對面兩人。
裴似錦皺眉,眼神似探尋般,緊盯着黑衣女郎的身法,沉聲斥責:“我倒是不曾想,你們往日到底是否有專心練武,竟然遲遲拿不下一小賊。”
其她人聞此言,皆垂首,不敢出一言。
在兩人的圍攻之下,賀問尋不斷調整走位,手中的長紗如木棍一般,甩出時有力地擊打在人的身上。
裴煙雨不慎被擊中到胸口上,整個人悶哼一聲,往後退了好幾大步,内府一陣震動,嘴角向下淌着血。她看向黑衣小賊,一臉震驚。此人竟有如此功力?江湖上何時出現了個會使綢緞的高手?
三人糾纏之際,有一股強有力的内力随風襲向賀問尋背後——原是裴似錦以掌攻來。
賀問尋立即轉身,心頭一悸,以右手直接接住其攻勢。這一掌威力十足,強勁有力,所接的整條右手臂微微發麻。
其餘兩人見狀,立馬持劍襲來。賀問尋不慎之下左臂,左肩皆被刺破,鮮血直流。
她連點左臂幾處穴位止血。
又是一掌疾速襲來。
裴似錦的這兩掌與其說是捉拿,倒不如說是在試探。
再做糾纏無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賀問尋借助其掌力,身體向上拔高,從懷中往下扔煙霧丸,借着白霧,身體如煙似地竄入暗處。
裴似錦臉色陰沉地看着這一襲白煙,下達命令:“今夜無論如何都要捉到此人!”
賀問尋借着遊廊假山的遮掩,漫無目的地躲着,以周遭聲音判斷動靜,一直有“抓賊”的叫喊聲,其中還裹挾着護衛的腳步聲。她隻挑安靜的地方逃竄,完全将裴玉清之前的叮囑抛之腦後。
她耳朵微動,察覺到有人在急速向她靠近。
縱使賀問尋左臂受傷,但是在那人向她出手時,她還是反應機敏地以右手格擋,但那人好似并未有任何反抗之意,反而是順從地被她扣在懷中。
就好像,他是故意地将自己送入她懷中。
這是個男子。
賀問尋毫不留情地以手臂重力抵在那人胸膛上,手指扣在他的喉結處,将他壓在假山上。
“…唔…”
他悶哼了一聲。
縱使隻有淡淡月光照映,縱使此人一身黑衣蒙面,但賀問尋還是憑借着那股熟悉的香,眼角的淚痣認出了他。
他的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看她時,似有流光溢彩。
賀問尋詫異地問:“裴玉清,你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