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驕驕一愣,支支吾吾。
西門十映說:“她若不是幹淨的人,休連累你教訓她了,大可将索來綁縛她,抓去請賞。”
淩驕驕言語一卡。
“淩公子,我想你得向濃濃和庚庚道歉。”
“什麼?你要我向他們?”淩驕驕看一眼瞪着他的西門十映,無奈妥協:“好吧,那我看在這位姑娘的份上,我賠藥費就是了。”
西門十映說:“不勞煩你送,我有的是藥。”
淩驕驕無可奈何,想不出話來。
濃濃卻怕淩驕驕,隻得說道:“我沒事的,我要回去。”
“走!”西門十映扶着濃濃和畢成會意,畢成且走且扶庚庚,淩驕驕癡望西門十映離去的側臉,衆人各自散了。
旁觀的殷漱在冬葵打抱不平的目光下,聽着她在邊上說至菩薩宴後,濃濃被趕出府竟成了乞丐,三姨娘好狠心呐,絲毫不念主仆之情。
之後,殷漱等人來到鄉晔所住的驿館,這裡有多位從事各種不同語言的翻譯工作的象胥。
那鄉晔在侍女的侍奉下梳洗妥當,見到殷漱,微笑着過來打招呼。三人見禮後,鄉晔把小白獅抱給她們看,就叫侍女傳食。
自殷漱來到梁國後,才知道大安所施行的是兩餐制,即朝食豐盛,午食簡略。那些侍女在三人的面前奉上盛飯的圓口的雙耳的簋,盛肉醬的豆,盛水果的笾,盛羹的铏,切肉用的俎。再擺上三把镂空雙頭夔龍紋匕和雙頭獸重環紋勺子。
接着,擡進一隻能将肉貫穿起來置于火上燒烤的“炙”。
看出來了,這小公主對盤宴的紅燒海參,脆皮魚肉……都無興趣。
鄉晔笑道:“我從小吃慣羊肉和雪山大豆,來到大安吃不上羊肉和雪山大豆就會想得慌。昨日跟驿長去山林行獵,收獲滿滿,知道你要來,我早讓亨人拿炙備肉啦。”
說到羊肉啊,公主的眼中溢滿笑容,冬葵亦是兩眼發亮,她們都覺得肚子餓。
侍女在俎上切肉,将肉切細,放到炙上的烤爐。那一件烤爐,由上盤下爐組成,爐作淺盤形,敞口平底,下有三足,下方爐内燒着木炭。
沒一會兒周遭飄起濃濃的香味。
侍女捧上勺匕,捧上木筷。
在香氣的催促下,不由得饞中流動了口水。
用勺匕夾起肉來咀嚼。
大安的烤肉很簡單,就拿羊肉湯,臘肉湯,風醬肉湯來說,佐料有油有鹽外隻搭配一些香草。
鄉晔說:“我把驿長叫來,問他們大安有沒有帶草香的肉湯,他們說隻有醬羊肉。”
象胥把殷漱的手勢譯出來:那醬羊肉的味道如何呢?
鄉晔道:“味道很鹹。”
很快,侍女端上來一盤大安羊腱子。
“你們就吃這種羊腱子啊,頭一回吃到這種羊腱子的味道,我們的羊腱子,肉質緊實,口感嫩彈,可好吃啦,我們那裡的羊肉不膻,羊兒們吃野蔥時,自己就解味了。”
于是,侍女呈上一盤新的羊腱子。
鄉晔問:“快嘗嘗吧,好吃不好吃?”
殷漱和冬葵點頭。
鄉晔說:“當然了,這是我們若羌的羊腱子,你們要是在腰間挂一條羊腿來羌族,經過一個碉樓就可以下馬借宿,阿釋比會将你的羊腿解下來,把羊腿吊在梁上,你還可以和阿釋比同宿在碉樓裡,第二天一早,阿釋比會送上一條最新鮮的羊腿。從日初到落日,你們都可以在草原上牧羊,說不定還能撿到一隻隻的羌笛,随便逛一逛,背後還挂着一條羊腿,就是不知換過幾條羊腿。”
三人都笑了。
殷漱還學會了幾句羌話。
羌族公主說,會說這幾句話,在羌族的土地上就餓不着。
一句是“納吉納魯"——你好。
一句是“羌煮貊炙"——涮羊肉。
一句是“呷呷”就是再見的意思。
鄉晔笑着:“遇見你們是天神木比塔在保佑我,我真是高興呀。”
一頓飯後,殷漱接過冬葵手中的帕子擦嘴,一面擦嘴,一面跟着公主習羌人的禮。
“你們随我一起去若羌吧,我們的若羌從白龍江到包座河,穿越若爾蓋大草原,走過冷杉,穿過雲杉,可以看到許多樹,還有黑頸鶴和梅花鹿,還有白鶴和藏鴛鴦呢,八月是若爾蓋大草原最美時,經過夏水的滋潤,一片碧綠的若爾蓋大草原的沼澤邊緣,鱗香長好了,蟲草長好了,貝母長好了,就連鹿茸和雪蓮也都會成為出口的藥材。鹿茸和雪蓮也是牲口最愛吃的藥材,草原上的動物都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給每一種動物都取了名字。”
若羌?
殷漱聽着鄉晔的描述,想起一張張天蒼蒼,野茫茫的臉,她可沒去過若羌,聽上去卻真的很美。
三人放下帕子,站起時整理衣裳,鄉晔微笑地牽起兩個女孩子的手,往驿館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