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新沒讓她繼續傷春悲秋下去:“包紮好傷口,拿上你的武器,和我一起走。”
對軍校生來說,長官的命令高于一切。孟淮将藍新當做高等人,那藍新自然也算是她的長官。
孟淮果然不再糾結了,行禮後動作極其迅速地拿出武器——半人多高的一柄刀。
刀身為黑色,在燈光下也不反光,倒是陰氣森森、煞氣滾滾,莫名叫人生出懼意。
“再拿個近戰用的,刀太大可能施展不開”,藍新表面雲淡風輕,内心酸了吧唧,想到自己的刀不是偷的就是搶的,還動不動就報廢,相比之下真是令人痛苦。
孟淮又将指虎戴在左手上,指骨處的幹涸血迹和黑色指虎一同勾勒出凜冽的殺意。藍新見了忍不住沉默了一瞬,感激她先前沒想到戴指虎,不然自己恐怕真要兇多吉少、英年早逝了。
藍新順了一個鏡子,簡要地和她說了怪物的弱點,她很快就上了手,殺起怪來拳拳緻命,刀刀攝人,反倒叫藍新成了那個摸魚的。這也是因為孟淮仍抱着自己将死的想法。她想着,死前總要多殺幾個墊背,幫助高等人的戰士保存體力。
這棟樓就像一座競技塔,隻有通關了下層才能繼續往上。
有了孟淮這個人形戰神的助力,藍新很快“通關”了四樓和五樓,但她看得出來,孟淮的精神狀态在變差。
她的攻擊速度逐漸變慢,偶爾還會出現滞澀。
而且,她看藍新的目光實在說不上清白。
孟淮走在藍新身後,四面八方的眼睛們一眨不眨,看得她煩躁不已,心中發毛。
菇……這個高等人一點都不受影響嗎?
走在前面的人步子輕快,明明一身髒污卻仿佛混不在意,甚至不時哼兩句不知名的輕快小調。
高等人真是得天獨厚啊。作為低等人的自己不論怎麼努力也趕不上。
她接下來會怎麼做呢?她平常是什麼樣的呢?
這麼瘦,一定很少訓練吧?
這麼年輕,家裡一定很有權勢吧?
好想看看……好想窺視她的生活啊……内城,内城是什麼樣的呢?
孟淮沉醉在這個想法裡無法脫離,絲毫沒注意到牆壁上的眼睛們和她露出了如出一轍的貪婪、嫉妒、渴望的神色。
藍新聞到身後的香味,淡定地從兜裡掏出鏡子對着孟淮的臉:“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樣子。”
她的聲音清淩淩的像泉水,涼得孟淮一激靈,下意識看向鏡子裡面。
鏡子裡的她自己面目扭曲,揚着眉眯着眼,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整張臉都因為憤恨皺起。
她從未在自己臉上見到這麼不堪的表情。
孟淮一把拍向鏡子,卻被藍新躲開。
“這……這不是我”
孟淮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鏡子裡是她,又不是她。
孟淮迷迷糊糊地意識到這一點,頭疼得幾乎炸裂,撐着刀才不至于摔倒。
這怎麼會是她?如果……如果能砸碎了了鏡子就好了。
砸碎了鏡子,再殺了她。
不,不可以……
她是外城軍校六年四組孟淮,她為守護而戰……
她絕不會……不會……不會什麼?
憑什麼内城人天生就高人一等?憑什麼你十幾年如一日地訓練最後還比不過一個瘦雞?
孟淮支撐不住滾倒在地,扶着劇烈疼痛的腦袋,舉起刀,居然是想戳進自己手臂。
疼痛有利于在污染區保持神志。
得虧藍新眼疾手快阻止了她的行為。
看給孩子折磨的。
這次的眼睛在小腿上,藍新猶豫了幾秒,還是紮了下去。
紮怪物和紮人類是不同的,尤其當你和這個人類産生交集之後。
孟淮總算是恢複了一些神志,面色恍惚。
“抱歉……”
回想起自己剛剛的狼狽模樣和陰暗心思,孟淮臉色白了又白,打了個冷戰。
藍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你的錯。”
人類和偉大的饕餮當然不一樣。
“我說了不會讓你變成怪物就一定會做到。你先自己在這裡包紮一下傷口。你的狀态不适合上去,樓上交給我。”
藍新用牆給孟淮留了安全區。
把小怪都滅了之後,她有預感,樓上是最後的了。
唯一的、美味的大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