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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還是好朋友吧?”
“當然。”
雖然是這麼說,但發生過了的事就不可能再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還是每天和羊在一起,有時候一起打遊戲,有時候他打遊戲我在旁邊看漫畫,也有時候我隻是坐在旁邊安靜地看他操控屏幕裡的角色。
羊喜歡玩槍戰類遊戲,當他坐在屏幕前,紅色的瞄準圈随着他手指的動作靈活地變換位置,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和平常溫和沉默的樣子截然不同,變得冷漠而鋒利。
我有時候會想,也許羊是把自己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投入了遊戲裡,屏幕裡那一個個猙獰的怪物形象就是他現實生活中煩惱、惡心、厭惡的具象化。
他就像我很早之前跟他說的一樣,在幻想中找到煩惱的根源,然後“砰”地一聲,煩惱在四濺飛起的煙花中解決。
我喜歡這樣的羊。
我曾說過很多次,人類是很脆弱的,我至今仍然這樣覺得——不僅僅是遠遠低于妖怪的身體強度,還有他們敏感脆弱的精神。
我見過理惠子小姐因為我并不懂的愛情枯萎幹癟的樣子,變得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醜陋。
弱小溫和的羊注定是食物鍊的最底端,它們與生俱來的命運就是等待着被獵食者撕咬吞噬,成為能量流動的一環。
羊是雜食動物,弱小的食草的羊會成為獵物被吃,但也有羊擁有“異食癖”,在能量的循環流動中占據更高一級的位置。
“我喜歡你。”羊這麼說了。
我的羊不是食草動物。
我不懂他說的這種更複雜的喜歡是什麼樣的情感,也不知道為什麼羊喜歡我,但是我對羊的喜歡有了點期待。
“異食癖”的羊,能讓我看到和理惠子小姐不同的樣子吧?
感覺到我的視線,羊偏頭看我。
我誠實道:“我覺得羊打遊戲的時候很帥。”
淺藍色頭發的男生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溫和柔軟,沒有絲毫攻擊性,像純潔的食草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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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藤原梨繪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是羊的短信,我要先走了。”
她說得理直氣壯,似乎并不因為自己突然爽約而羞愧。
烏旅人挑眉:“喂,我說就這麼直接丢下我走了是不是太過分了,好歹是我請客欸。”
“沒辦法嘛,羊是很重要的朋友呀。”
“而且快考試了,老師說不合格的話就不能去參加B子他們的社團活動了。”
那個妖怪變成的少女臉頰貼在飲料的杯子享受冰涼的溫度,杯壁的水珠沾在她的皮膚上,黑色的長發順着她身體前傾的姿勢垂下,癟着嘴發出哼哼唧唧的抱怨,好像真心實意地在為這種學生間樸實平凡的問題苦惱。
“雖然我也沒有很想去啦,但是B子特意來邀請我了欸,上次跟羊沒有看到流星雨,B子說這次可以和他們天文社一起去,肯定能看到的,不過羊家裡管得很嚴,應該不能一起去了,好可惜哦。”
她總是提到冰織,那個家夥在她那裡永遠有着最高的優先級,其實最近他們的關系好了很多——至少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對他表現出讨厭的樣子了,但隻要一條短信,就能讓她毫不猶豫地放棄自己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