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樂說沒事,可潔總有些擔憂,還是還給主人比較好吧。
但他的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不對。
35
我醒來的時候隻看到烏旅人躺在另一張床上,呼吸均勻。
我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他的眼下有不太明顯的青色,藍色監獄的訓練對他來說也不輕松呢。
烏總是一副很厲害的樣子,喜歡拿出成熟的大人做派,非常努力地去做到無懈可擊,老實說他的這種做事風格是和我截然不同的類型,感覺好累哦,就算是不擅長的功課烏也會加倍努力不讓别人意識到自己的弱點。
烏真的很厲害。
無法對平庸的人溫柔的烏旅人,是不是也沒辦法對平庸的自己溫柔呢?
我很少能見到“非凡”的烏旅人這樣不設防的樣子,讓我心裡惡作劇的念頭蠢蠢欲動——一定是最近跟座敷童子一起玩,被他傳染了!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像他平時揉我頭發一樣,烏的頭發是很深的紫色,像被燈光污染的夜晚下沒有星星的天空,被發膠梳成整齊的形狀,硬硬的有點紮手。
不舒服。
我再摸摸他的臉,他是偏硬朗的五官,骨頭突出,隻有臉頰有一點軟,我戳了兩下,沒有很多肉的臉頰陷進去一個小小的凹陷。
烏穿着藍色監獄統一發的睡衣,睡衣是T恤的款式,露出喉結和一點鎖骨,我在上面咬過一口,不好吃。
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點想吃。
烏鴉什麼時候會同意讓我吃掉他呢?
我的手一路往下,突然被他放在胸前的手攥住。
烏閉着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正壞笑着看我。
他沒有放開我的手,隻是手上順勢用力把我拽到了床上。
“真受不了你,自己身體的情況自己不清楚嗎?”烏的語氣不太好,好像在看一個笨蛋。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烏旅人就是這樣的嘛。
醒來以後我覺得身體輕松了很多,不再有那種沉重的痛意,但是——我發現我沒辦法變回貓了。
他把床頭的水遞給我:“你沒有什麼父母長輩嗎?之前也是,這次也是。”
“沒有哦,我是被遺棄的貓又。”我很平淡地回答他,我的過去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從來不提也隻是因為沒什麼值得說的而已。
烏似乎并不覺得驚訝,他深色的眼睛裡也沒有任何同情或者抱歉的意味,當然,烏旅人是不會覺得自己的問話有冒昧、會刺傷别人的成分的。
他真該慶幸自己遇到的是我這麼善良好說話的妖怪,換個人肯定會罵他。
不過烏鴉也不會在乎被罵吧。
烏坐起來,手一點不客氣地搭在我身上,好像在等我繼續往下說。
我喝了口水,看在他确實有在照顧我的份上,我決定寬容地滿足他的好奇心:“人類也會有吧?先天殘疾或者有難治的疾病的幼崽會被遺棄,我就是那樣的存在。”
“我是很弱小的妖怪,出生的時候幾乎沒有靈力,妖怪比人類更看重實力,我就被扔掉了。”
後來我被理惠子小姐撿走,就一直跟着她生活。
其實剛出生的時候的事我記得不太清楚,這些都是我後來自己猜測的,在長大的過程中對過去有所好奇也是妖怪之常情對不對?
理惠子小姐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類女性,對妖怪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家裡收藏了很多有關妖怪的書籍——這也是我對妖怪了解的由來。
我在她身邊學習怎麼做一個妖怪。
我到現在都覺得,能遇到理惠子小姐真是太好了,我是超級幸運的妖怪。
“直接承認自己很弱小了啊。”
“承認自己的平凡也是一種非凡。”我覺得自己這句話超酷,很有哲學感欸。
“平凡就是平凡,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變得非凡。”烏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對我充滿哲理的話嗤之以鼻。
哼,這隻沒有文學素養的烏鴉。
36
沒辦法變回貓?
那不是很有趣嗎?
哪裡也去不了,隻能躲在他的宿舍裡,等他回來,就像他剛見到她時生出的念頭——藤原梨繪長得很适合被鎖在庭院裡流淚。
“你可以哭一下嗎?”烏旅人難得真誠地發問。
比他的體溫偏涼的手搭在他的額頭上:“你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