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陸遠甯忙着問診,他隻是給了李淡然幾份表格,叮囑務必按照提示到指定樓層、地點體檢,不準漏任何項目,自己得空了就來陪他。
然而陸遠甯一忙就是一下午,李淡然都快檢查完了他還在坐診。
李淡然把體檢表交給一個女護士,女護士看了眼表格,又打量了李淡然一眼問道:“李然?27歲?”
李淡然内心一顫,難道自己的照片這麼火,這個護士也認出自己了。
他謹慎地說道:“您好,有什麼事嗎?”
小護士聽見李淡然的回答自己反而臉紅起來,“不好意思我确定下是不是您本人,主要是來這兒查風濕性關節炎的都是大爺大媽。不過我看您職業是漁民,長期居住在海邊濕氣大,查查關節炎防止風濕病總是好的。”
李淡然點點頭,他并沒有太在意小護士說的話,做體力活的難免有些關節上的毛病,李淡然早已習慣小磕小碰了。但他還是禮貌的和小護士道了謝,放下剛剛抽血卷起的衣袖去等陸遠甯下班。
已經快要下班了,陸遠甯的問診室外隻剩下一個人,李淡然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想要等到陸遠甯下班請他吃個飯。
今天一定要請陸遠甯再吃個飯,誰知道兩人還能見幾次面呢。
可能是他太累了,也可能是剛抽過血的原因,亦或許是這幾天不分白天黑夜地和李欣然、周蔚然鬼混,他剛坐下沒一會兒,就靠着身後的牆睡着了。
李淡然覺得自己的左眼角癢癢的,好像什麼東西正在摸自己的眼皮。
他睜開左眼,模模糊糊的什麼也看不清,又打開右眼,強光迫使他又緊閉上了雙眼,再睜開眼睛時,陸遠甯穿着便裝站在他面前。
李淡然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你下班了嗎?”
“嗯。”
陸遠甯向他伸出一隻手,李淡然伸手握住他手腕,還沒等他用力,陸遠甯一用力就輕而易舉地拉他站了起來。
走廊裡的暖氣很足,可李淡然還是覺得有點冷,他伸手拉緊了圍脖。陸遠甯也伸手給他理了理衣服自帶的帽子,末了,還摸了下他的頭:“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李淡然早就跟着李欣然、周蔚然把晏城大街小巷的美食吃了個遍,但他對晏城并不熟,就又把皮球踢了回去:“都行,随便,我吃什麼都可以,主要看你吃什麼了。”
典型的選擇困難症,陸遠甯不再為難他,提議說道:“我們喝粥吧,去把你小時候的遺憾都喝過來。”
“好啊。”
兩人在深山裡經常斷糧,吃了上頓沒下頓,李淡然經常餓得兩眼冒金光,還不得不去給陸遠甯和狗找吃得。後來,陸遠甯讓他把狗放了,他說這畜生會自己找食物吃。事實是陸遠甯說對了,狗不僅把自己吃得膘肥體壯,還會帶着李淡然滿山的找野雞田鼠,兩人這才沒餓死。
溫飽思更溫飽,李淡然經常吃着田鼠肉、野雞肉說:“要是能喝點粥就好了,我想和燙燙的、黏黏的粥。”
通常到了這時候,陸遠甯會整個人慵懶地躺在床上,嘴裡吃着難以下咽的肉,他的腳會蹬在磚砌的床尾伸展身體,輕輕晃動着腳鍊發出沉重的聲音。
“等我們下山了,就帶你喝個夠。”
“算了吧,他下次來能給我們多帶些泡面、面條我就知足了。”
“那個人真不是你爸嗎?”
“你見過那個爸會把自己的小孩當狗一樣扔在這裡不管的呀。”
看着李淡然和那個人四五分像的五官,少年時期的陸遠甯選擇沉默。
是啊,那個爸會把自己的孩子仍在荒山裡不管不顧的啊。
吃完飯,李淡然就開始向陸遠甯展示自己在山上發現的各種植株。
“你看這個可以吃嗎?”
“不可以,這個是夾竹桃,有毒的。”
“好可惜啊,後山裡面全是長的這個。那這個呢。”
“不知道,不要吃。”
“那這個呢。”
“好像是種野菜,狗不吃嗎?”
“它能自己抓一些小動物就不願意吃草了。”
“這個是薄荷對吧,我聞着很香。”
“嗯。”
“我明天摘一些回來燙水喝。”
“好。”
“可是我還是想喝熱粥。”
“有機會就帶你喝個夠。”
李淡然原本以為陸遠甯要帶他到附近喝粥,可是當他跟着陸遠甯來到地下車庫的時候,他好像意識到自己想的有點簡單,當車子開出了城後,李淡然想着還不是一般的簡單。
等一個小時後兩人到達了目的地,李淡然望着“陶潛農家樂”幾個大字,略微懵逼地問道:“你平時也開這麼久的車到這裡喝粥嗎?”
陸遠甯鎖上車,垂下眼眸:“很少來。”
李淡然心情複雜起來,為了喝口粥自己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他都懷疑自己快要長出痔瘡了,如果不是陸遠甯的車座還挺宣和的話。
李淡然跟着陸遠甯進了農家樂,奇怪的是,陸遠甯說自己很少來,這裡的工作人員卻都認識他,見了他都會和他打招呼:
“小陸來了,好久沒來了!”
“甯甯,來了啊。真難得,還帶了朋友。”
“遠甯,來了啊!”
“這小夥子誰啊,真俊。”
無論誰和陸遠甯打招呼,他都是點頭緻意。
從剛進來,李淡然被農家樂裡面的場景鎮住了,人,全是人,生意好的不得了。
李淡然跟着陸遠甯擠過人群,好不容易進了屋内,結果屋内也全是人!
陸遠甯牽着李淡然的手腕又擠過人群,到了三樓的一個包間才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