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淡然此刻全神貫注于遊戲，就像回到了十幾年前他還是“網瘾少年”的時候，雖然那時候他玩的都是廉價的遊戲機。

陸遠甯是真的很認真地在陪他打遊戲，倒是李淡然先分了心，一連落錯了好幾個位置，最後撞死在了頂端。

一如上次的結局，李淡然放下遊戲手柄，露出了淡笑：“哎呀，又輸了。”

陸遠甯并沒有表現出絲絲高興：“再來一局，我讓你。”

“那多沒意思啊。”李淡然随口道，“以前你要是肯陪我玩就好了，我們那時候可以玩好多局。”

興許是他覺得兩人夠熟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語氣裡竟有幾絲埋怨。

陸遠甯屏住了呼吸，凝視他，“我以後都可以陪你玩。”

李淡然連忙推脫：“不用了，我就說着玩玩，我們都這麼大人了，天天玩遊戲算咋回事。”

陸遠甯的表情很平靜，如果不是他眼角垂了下來的話。

李淡然有點心軟：“這段時間真的謝謝你了，也麻煩你了。我不是很善于表達，但就是……謝謝你了，陸遠甯。”

陸遠甯卻扔下遊戲柄，上前半跪着抱住了他。

似乎很是怕李淡然掙脫，他的力道有點大。

李淡然一愣，有點不知所措。

如果說陸遠甯上次這樣抱他是想到了兩人在山裡缺衣少食的生活，那這次……陸遠甯抱他，感覺未免太奇怪了。

他僵在原地，沒有回抱陸遠甯。

陸遠甯把所有重量壓在他身上，他隻好向後仰，雙手撐地，防止自己後倒在地闆上。

兩人表面平靜如水，實則暗潮湧動。

許久，李淡然終于支撐不住了，倒在了地毯上。

陸遠甯這才松開他半跪在他面前，李淡然躺在地毯上，略微尴尬：“呵呵，舍不得我走也不用發瘋吧，又不是加不到了。”

陸遠甯伸手拔了拔李淡然淩亂的劉海，“嗯，舍不得你走。”

陸遠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李淡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倒是陸遠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問他：“你都不回抱我一下。”

李淡然的幻覺又出現了，他從陸遠甯話裡又聽出了幾分委屈。

自己為什麼要抱他，自己以什麼身份抱他呢。

“我……有點……不好意思。”

李淡然磕磕巴巴回答道。

他心如鼓跳，沒完沒了。

這次大面積的身體接觸真真的讓他頭皮發麻，尤其是後感，就比如現在。

如坐針氈，芒刺在背。

陸遠甯：“兩個男人抱一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抱我一下。”

李淡然拒絕：“啊？又不是見不到了，有必要嗎？”

陸遠甯堅持說：“你抱我一下。”

李淡然躺在地毯上一動不動，睜着眼裝死。

兩人注視着彼此，一個要抱，一個不抱，陷入了僵局。

陸遠甯眼神黯淡下來，語氣裡充滿了不甘：“淡然，我以為你能感覺得到的。”

“感覺什麼？”李淡然開始裝傻：“你對我的好我當然感覺得到了，所以我特别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很顯然，他的回答不是陸遠甯想要的答案，陸遠甯依舊沉着臉說道：“那你昨天在醫院為什麼問我那些問題。”

“什麼問題？”

陸遠甯的臉徹底黑了下去，李淡然隻覺得大事不妙。

昨天他問了陸遠甯對于同性戀的看法……

答案呼之欲出。

看着陸遠甯悻悻的表情，李淡然心裡不成形的想法得到了驗證。

原來陸遠甯真的對他有那方面的意思，怪不得陸遠甯昨天回答自己的問題那麼認真……

李淡然隻覺得現在太陽穴疼，現在的陸遠甯太紮眼了。

他滿臉通紅，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雙眼，“我以為……我以為……”

他說不出個之所以然，隻好改口小聲道：“可我不是啊。”

陸遠甯推開他遮住眼睛的胳膊，雙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壓在身下，陸遠甯盯着他，目不轉睛，直至李淡然讪讪地把眼神又放回他身上，他才說道：“淡然，你沒有出現之前，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戀；男人、女人，我都接觸過，可是感覺都不對。淡然，你要是不出現，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

李淡然當然相信他說的話，畢竟他是聽到陸遠甯的母親催他去見姑娘相親呢。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他怎麼收場。

昨天還在想陸遠甯會不會是同性戀的事，昨天他還在不斷找借口去否定自己内心的猜測，今天人家就向他表白了。

見李淡然不說話，陸遠甯低下頭，親在了他的左眼上。

帶着眼角溫熱濕潤的餘感，看着陸遠甯隐忍克制的表情，李.直.淡.男.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要燒起來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如果有的話，他還要把洞封死，永不見人。

“你不去上班嗎？”

“還早，你還有心情顧這些嗎？”

李淡然羞得要死，他掙脫了好久，也不知道陸遠甯一個握筆的哪來這麼大勁，他硬是逃脫不開陸遠甯的束縛。

放回口袋裡的手機毫無征兆得響了起來，李淡然想着應該是李欣然給他打來了電話，但電話鈴聲響了好久，陸遠甯一點撒手的意思都沒有。

“你先松開，讓我接電話。”

“你要走了。”

“你......”

“你要走了。”

李淡然聽着他委屈的語氣，心裡一片柔軟。

媽的，都十多年過去了，他幹嘛還要順從陸遠甯的心意啊。

手機鈴聲停了幾秒鐘，很快又響起來。

“你先讓我接電話，你總不能一輩子這麼握着我手腕吧。”

“那你就不要走。”

李淡然快要被他逗笑了，“你讓我聽聽李欣然怎麼說，他要是沒有安排好我就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