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下的觀禮者早已紛紛噤聲,屏息凝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井刺以身為刃,如同一把從天空墜落的刀鋒,狠狠地砸向地面的鶴卿。
他身下形成了一道龍卷風,不斷将周圍的空氣吸取,試圖将鶴卿牢牢壓制。
鶴卿卻輕盈地起跳,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的身影伴随着風息,忽然出現在左側,又忽然現身在右側,白鶴的影子在她的身後時隐時現。
勝負已然注定。
井刺無法再改變他的攻擊軌迹,刀刃砸落地面的同時,鶴卿迅速揮劍,向井刺的四面八方發起了攻擊。
她快得幾乎隻剩下影子,動作亦被風聲掩蓋。
随着每一次現身,她的劍就因狂風般的攻擊折斷一截,井刺的身上也多出一道傷口,她也因刃鋒反噬而受到重擊。
她被瓷瓶割破的傷口再次開裂,握着劍的手心也滿是傷痕。
井刺周圍刀子般的氣流割傷了鶴卿的身體,化作一道道血痕,在她的身軀和額頭上出現。
但她并沒有停止攻擊。
待塵埃落定之時,鶴卿已經半跪在地上,身上布滿了傷口。
她的額頭落着大顆的汗水,手中的劍隻剩下最後一段,勉強撐在地面,而她面前的井刺已經俯身倒下,手中僅剩的刀刃也斷裂了。
“離門藥廬使·鶴卿,勝利!”
乾易宣布了比試的結果,這場比試讓他看得驚心動魄。
場上響起一片歡呼,在台下的趙果和孫小桃飛快的奔上了谪仙台,将快要倒下去的鶴卿扶住。
“太帥了小鶴,你打敗了血鍊教徒!”
孫小桃發出激動的喊聲,她的瓜社姐妹也在下面激動地揮着手大喊。
“小鶴師妹你可真行,”趙果蹲下身子背起快要昏厥的鶴卿,“師兄竟不知道你這麼有本事,你現在是真正的内門弟子了!”
快要失去意識之前,鶴卿的目光尋找着高台上的白衣身影。
她的視線越過了歡呼鼓掌的離門弟子,越過了面露贊許的硯離,越過了翹着二郎腿在天空點燃閃電的玄柯,終于來的熟悉的地方。
恍惚間她看見月澤的嘴角輕輕地上揚,眼中滿是欣喜的神色。
她真的笑了,這是在為我高興吧。
月澤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但她此刻卻難以掩藏眉目間的擔憂。
她幾乎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來,想過去看看鶴卿的情況,但身為殿主,後面還有許多場比試需要觀禮。
硯離的目光在此時和她交彙,似乎在告誡她。
月澤點了點頭,又重新落座。
她看到鶴卿被趙果和孫小桃帶離了現場,立刻安排了手下的弟子,去送些名貴的仙丹靈藥。
阿辭……
又是這個名字,鶴卿的夢中仿佛有人一次次地呼喚這這個名字。
阿辭……阿辭……你說過你要帶我去……
“速報!速報!”
“藥廬弟子鶴卿在離堯集會擊敗血鍊教徒井刺,特被批準加入内門!離門弟子周知!”
挂着大紅綢的烏蹄馬在離山各處跑了幾圈,在乾坤殿弟子的喊聲中,鶴卿破格加入滄水殿的消息傳遍了離門内外。
三天後,鶴卿睜開眼從床上爬起來。
肖若昨天剛為她拆了棉布,那些傷口基本已經愈合。盡管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有二人來為她療傷,不然她恐怕要再睡個幾天。
在她休息的這些天裡,集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激烈的比試都已結束,剩下的大多是以切磋為目的的友好對決。
血鍊教自落敗那天就離開了,井刺是被擡走的,聽說直到下山都沒站起來。
人們對鶴卿的來曆十分好奇,到處傳說她登峰造極的武藝和出神入化的禦風術。
不遠處的矮方桌上堆滿了藥草和各種瓶瓶罐罐,而坐在扶手椅上的趙果卻皺着眉頭,他正将一件衣服拿在手中搗鼓着什麼。
鶴卿摩挲着腕上的镯子,幸好它沒有在激烈的戰鬥中損壞,當時她一心隻想取勝,全然忘了手上還帶着玉镯。
有誰在她昏睡期間來過,那人觸摸了這隻镯子,翠色的寶玉上還留着幾分溫度。
感受着體内溫潤的真氣,鶴卿想知道是誰替自己療了傷?
是月澤嗎?
她仿佛看到那個身影在床邊看着自己,她拉着自己的手,細聲說着什麼。
她的聲音真好聽。
“小鶴師妹,你醒啦!”
趙果發現鶴卿坐了起來,放下手裡那件墨白色的長袍,過來幫鶴卿将枕頭墊高。
“果師兄……我睡了幾天?”
鶴卿支撐着從床上坐起來,她開口說話的嗓音還有些沙啞。
“四五天吧,你瞧瞧你又挂了彩,叫師兄擔心。前幾日你身體一陣紅一陣白,師兄平日裡是太忙了,竟也沒好好關心你。”說着這個高瘦的男子竟做出了哭腔。
“果師兄我沒事,不過這是哪裡?”
鶴卿這才注意到,這裡并不是外門弟子居,屋裡飄着一股草藥味,門口的挂燈有點眼熟。
她這才反應過來,問道:“這是藥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