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了下去，中原中也會每天記得給太宰治帶便當，帶糖果，太宰治也會乖乖牽着中原中也的手，偶爾喊幾句哥哥，擡起眼皮扯起僵硬的嘴角朝他笑笑。父母平日裡很是恩愛，但卻并不打算要一個屬于他們兩個的孩子，将父愛母愛全部傾注在了兩個孩子身上。等到太宰治生日的那天，父親送了太宰治一條小姑娘最喜歡的仙女裙，太宰治眼皮跳了跳，果然下一秒中原中也就掏出了同色系的小兔子發卡，嗯，粉紅色的。看着中原中也期待的目光，太宰治慢吞吞地接下了發卡，如同上鏽的機器人一般别到了自己頭上。也…還不賴。看着中原中也的笑顔，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心髒。有些癢，又有些麻。母親看着太宰治這副呆愣愣的模樣，一時間竟有些心酸。她幾乎沒有從自己的兒子臉上看見過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而這一切正是她的繼子帶給她的禮物。“謝謝中也。”抹了抹眼淚，換上一張笑臉：“治子很喜歡哦。”“嗯，喜歡。”像是要證實母親的話，太宰治重複了一句，眼睛看向中原中也：“很喜歡。”

（八）太宰治在别墅裡醒來，腦子裡還在想着夢裡在他懷中被欺負到紅了眼眶的中原中也。在中原家的日子裡，中原中也對他的照顧不可謂不無微不至，把他當做“親妹妹”來疼愛，可他這個沒有人倫道德的家夥卻對中原中也起了這樣龌龊的心思。也許，幸好現在他被送到了國外，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中原中也。這兩年他們還會視頻通話，中原中也也會給他寄來各種小姑娘才喜歡的小飾品，看着被自己特意買了一個小箱子裝起來的小玩意，太宰治忍不住撫上心髒，彎了彎嘴角。雖然視頻通話，但總是中原中也說，他聽。當初母親将他送走的理由是國外有更好的醫療技術來治愈他的疾病，中原中也相信了，離開時的那個擁抱被他珍藏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回味。他剪掉了及腰的長發，脫掉了穿了七年的裙子，用短發和男裝面對鏡子裡的自己。太宰治想象過用自己真正的模樣去擁抱中原中也。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太宰治猜測應該是山田管家，打開門卻看到拎着行李箱和一個精美包裝袋的中原中也。

……

“你….”中原中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比他高了一頭的男人，印象中妹妹雖然也比他略高，但他堅信15歲之前青春期女生比男生高是正常的，但這個長着他妹妹臉的家夥應該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才對。兩個人對視了很久，太宰治深呼吸一口氣，歎息道：“好久不見。”“額，好久不見。”攀談中，中原中也意識到他當成妹妹寵了近十年的家夥竟然是個男人，心中卻并沒有被欺騙的憤怒，而是充斥着淡淡的尴尬。天啊撸，他竟然給一個大老爺們兒買了那麼多年的小兔子小貓咪首飾，想想就有些羞恥。太宰治看着他泛紅的臉龐，也悄悄紅了耳尖。正逢平安夜，為了緩解尴尬，太宰治邀請中原中也一同出門逛逛，中原中也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下意識就督促太宰治穿好衣服，伸手就将包裝袋裡的兔子毛絨圍巾拿了出來圍到太宰治脖子上，熟練地打完結後才意識到對方是弟弟而不是妹妹。“我很喜歡。”太宰治笑了笑，握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他的劉海用中原中也第一次送給他的兔子發卡别到一邊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嘶……好看。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的臉有些出神。之前視頻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太宰治是個男人，而且還這麼的….俊美。哪怕是那些幼稚的飾品也不過是給他增添幾分俏皮罷了。不自在地替太宰治整了整大衣，中原中也平複好砰砰直跳的心髒，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出門吧，我請客。”

（九）街上燈紅酒綠，紅綠白成了主色調，分明是些俗爛的配色，卻在節日的氣氛裡變得熱鬧起來。中原中也事前訂了一家頗有盛名的主題餐廳，此刻到了才發現是一家情侶餐廳，他瞄眼看了看太宰治，發現對方并沒有什麼不自在的，長籲一口氣，故作淡定地拉着人的手進去飽餐了一頓。許是餐廳裡隔壁桌小情侶的氛圍，又或是晚飯那一瓶紅酒帶來的醉意，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街上漫步時，看着月光下不似真人的太宰治竟然有了一種想要吻他的沖動。瘋了。中原中也想。下意識就吻上了太宰治的薄唇，中原中也聽到周圍人的喝彩聲後才猛然回過神，剛想要解釋，就又被太宰治堵上了嘴。太宰治的手有些涼，但是中原中也隻覺得滾燙。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太宰治的住所，中原中也就被太宰治按在了沙發上。“我喜歡你。”太宰治說。他盯着那雙因為缺氧而微微濕潤的藍寶石，斂下鸢眸，像是在呢喃一般，随後吻上了中原中也的脖頸。太宰家的人就像菟絲子一樣需要在一個人身上汲取情感，他的父親就是如此，可惜，母親另有所愛，哪怕一紙婚書締結契約也阻止不了那個男人的枯萎。太宰治認為自己十有八九會落得和父親一樣的結局，誰知中原中也并沒有推開他，而是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在。”中原中也輕輕說道。他感覺到了太宰治的不安，在路上他也仔細思考過他和太宰治的關系。他意識到，如果太宰治是認真的話，那他…..完全拒絕不了太宰治。中原中也打從一開始就将自己的寵愛毫無保留地全部傾注到太宰治的身上，事到如今想要收回也收回不過來了。當天晚上，中原中也在這個幾乎所有人都圍着火爐拆禮物的日子裡，在太宰治住所的沙發上把自己當成了太宰治的禮物送出了人生中的不少第一次，等到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全身酸痛到幾乎直不起腰。望着太宰治的睡顔，中原中也輕輕落下一吻，給這個家夥掖了掖被角後慢慢扶着床頭扯過一件襯衫就準備去廚房做一些飽腹的食物，卻被适時醒來的太宰治一把摟回了懷裡。“中也….”太宰治迷迷糊糊地像剛出生的幼貓一般在中原中也脖頸間拱來拱去。“乖。”中原中也看着他的樣子有些好笑，摟住他的脖子，揉了揉太宰治的後腦勺：“現在怎麼不叫哥哥了？”“如果中也喜歡的話我可以叫一千遍。”太宰治湊近中原中也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軟軟地喊道：“哥哥。”

天亮了。

（十）身處黑暗之中，我有幸見過一次太陽，就那一次————他再也沒有落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