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中也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啊。”比起中原中也的問題，太宰治更關心的是中原中也是怎麼看到這次的連載的——畢竟這次小說可是被劃分為成年讀物，以中原中也如今的年齡是不可能在書店憑借身份證購買的。

但太宰治沒有問出來，在他看來以他們現在的關系還沒有能夠親密到讓他有資格去管教這個小家夥。

真懊惱啊。

太宰治憤憤不平地想着，心裡已經開始盤算怎麼讓他們兩個的關系能夠再近一些。

“太宰想想看嘛…”中原中也并沒有意識到太宰治此時有些别扭的心情，興緻勃勃地分析道：“一般隻有擁有共同話題才可以吸引另一方啦！”

而後又信誓旦旦地補充道：“我發小和他現在的女朋友就是這樣的。”

“是這樣啊。”聽到中原中也這個幼稚的想法，太宰治輕笑一聲。

自己在緊張什麼啊，中也還是個孩子，除了周圍的同學，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心裡想的那些不可言說的事情。

“不過我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中原中也一臉得意地對太宰治說：“我覺得人間失格暗戀的人可能是她的編輯國木田先生。”

“噗。”太宰治剛喝一口水還沒咽下去就成功貢獻給了桌面。

“怎麼了，太宰。”中原中也以為太宰治喝水喝得太急所以嗆到了，繞道櫃台後給太宰治拍了拍後背——這是太宰治所允許的，到目前為止也隻有中原中也一個人能夠進入櫃台後面這小小的一隅。

“咳咳咳…沒什麼。”太宰治順了順氣，語氣裡有些無奈：“中也為什麼會覺得人間失格會暗戀他的編輯呢？”

太宰治強調了一下“他”而不是中原中也嘴裡的“她” 但是中原中也并沒有在意這一點，隻是興緻勃勃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看，國木田先生是一個恭謹有禮的男人，并且還很正直，有良好的風度和文學素養，在日複一日的接觸下，肯定會日久生情啦！”

太宰治這一刻突然想起國木田獨步面對他拖稿和惡作劇時氣急敗壞的樣子……

這麼一對比，好像自己對國木田君是不是太過分了？但是他是不會道歉的！

“那個，中也，你為什麼會覺得人間失格是一個女人？”

“因為…”中原中也很認真地回答道：“因為失格老師寫東西的風格很細膩，感覺就像是一個成熟知性的小姐姐嗳。”

太??成熟知性??宰??小姐姐??治：莫名羞恥。

“可是萬一，我是說，萬一他是個男人呢？”太宰治努力想要改變中原中也的想法，至少性别要弄對不是？

“如果是男人的話…”中原中也偏頭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那不是更加有可能了嗎！”

太宰治：？

“你說，失格老師這次寫的題材是耽美文嗳，有沒有可能是…”中原中也又往太宰治那裡湊了湊，太宰治低下頭就仿佛可以嗅到中原中也身上橘子味香波的味道。

“因為同是男生所以不敢說出自己的感情，因此才寫下了這本書…”

中原中也越想越覺得合理，簡直想要為這一段感天動地的愛情掬上一把眼淚，而太宰治也想為中原中也的腦洞掬上一把眼淚。

說是說對了大概，就是這對象搞錯了…

當晚，太宰治就打了電話轟炸國木田獨步，在經過一哭二鬧三上吊後，國木田獨步終于答應他去發了那個自己覺得莫名其妙的聲明。

09.

也許是和中原中也白天的對話，又或者是對中原中也欲望的進一步加深，這天晚上太宰治就在夢裡狠狠地把中原中也疼愛了一番。

等到他醒來時，看見床上的污漬，又想起夢中中原中也飄紅着的眼尾和甜美的聲音，太宰治感覺一切都糟糕透了。

他太宰治愛上了一個未成年，現在又對那個未成年産生了沖動。

捂住了自己的臉深呼吸了一口氣，太宰治穿戴整齊整理好自己後早早來到了小賣部，卻發現中原中也站在門口，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

“那…那個。”中原中也原本蹲在小賣部門口等着太宰治，也許是因為蹲的時間太長，中原中也一時間沒有站穩，倚着門搖晃了兩下：“我假期作業忘在裡面了…”

太宰治看着小孩可憐兮兮的樣子，歎了口氣：“那中也昨天晚上怎麼沒有發消息給我？”

在熟悉了之後，太宰治就哄騙小孩兒交換了聯系方式，雖然有些卑鄙，但也算常規操作。

“我怕太宰已經休息了嘛…”中原中也低着頭，聲音越說越小：“昨天晚上十一點才發現作業落在小賣部了…”

“十一點？”太宰治聽見後愣了一下，随即沉聲道：“中也為什麼十一點還沒有睡覺？如果不是今天學校休息的話…”

“那…那個，是因為我的發小和他女朋友吵架啦！”中原中也羞紅了臉，顯然是對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他說了一晚上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談戀愛真的好辛苦哦。”

聽着中原中也講述朋友的戀愛煩惱，太宰治眯了眯眼睛。

還好，隻是和朋友交談。

太宰治松了一口氣，卻忽略了中原中也明明綽綽的眼神。

……

中原中也昨晚的确是和梶井基次郎聊到了深夜，但是内容卻不是他所告訴太宰治的那樣。

實際上，擁有感情困擾的人卻是他。

【檸檬就是藝術：卧槽，中原，你大半夜不睡覺幹嘛？我明天還要和晶子一起去看電影呢？！！！】

【??????：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檸檬就是藝術：國文作業？也行，拿物理作業答案交換??】

【??????：……】

【檸檬就是藝術：不是嗎？】

【??????：…不是。】

【檸檬就是藝術：那是什麼問題？】

【??????：你說…如果你看到一個人就會緊張…還會覺得胸悶…見不到時又老是想他，那是怎麼回事？】

【檸檬就是藝術：！！！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橫濱科著名直木竟然開竅了？！】

【??????：什麼意思？】

【檸檬就是藝術：你分明就是喜歡上人家了啊！！還要人提醒嗎？！】

……

喜歡…

中原中也紅着臉，手機也有些拿不穩，悄悄瞄了一眼列表名單上被置頂的太宰治的名字。

這就是喜歡嗎…可是太宰…

就現在這樣就好吧…就不用讓太宰困擾了。

10.

俗話說紙包不住火，太宰治是人間失格這件事還是被中原中也知道了。

自從發覺自己對太宰治的心意，哪怕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中原中也最後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和太宰治再親近一點，太宰治不明所以，但也樂得去和自己的心上人親近，就這樣在兩個人都在為自己能夠和心上人更加親密一點兒的時候，太宰治一時大意把手稿落在了櫃台裡，中原中也去給太宰治取一包紙巾時瞥到了上面的内容：

【如果說尋常情侶的愛意是一滴水的話，那我對他的愛意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而我，心甘情願溺死在這片甯靜幽谧的愛之海中……】

這個口吻好熟悉…

中原中也的心髒砰砰直跳，他抽出那沓手稿，發現開頭正好與前幾天他看到的連載斷掉的地方完美連接。

“中也，是找不到紙巾在哪兒嗎？”太宰治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中原中也心裡一緊，把手稿放回原處，拿起紙巾就往太宰治的方向小跑過去。

“來了。”

太宰治見中原中也久久未曾過來，随口喊了一聲，聽到小家夥的回應後，又開始準備起第二天要用上的材料——這一幹就是大半年，比原先玩票性質的“一個月”不知道多出了多少。

“太宰…那個…”中原中也遞上了紙巾後有些局促不安，“你是不是就是人間失格啊…”

“嗯嗯，這裡要放…啊？！”太宰治猛然聽見中原中也的問題，身子一僵，中原中也見他是這個反應，心裡也明白了幾分。

所以太宰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嗎？

中原中也一下子洩了氣，有些不情不願地拿起筆繼續寫國文作業，隻是那一筆一劃力道之大仿若這作業本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太宰治見中原中也這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還以為中原中也是因為自己瞞着他的緣故在生氣，坐到小家夥對面給中原中也推了一塊糖：“好啦，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告訴中也啦。”

“可是我以前說喜歡你，你還裝作不知道。”中原中也暗戳戳地偷偷點出自己的心意。

“沒，沒有，我聽到後很高興啊。”太宰治遲疑了一下，摸了摸中原中也的腦袋，“我也很喜歡中也啊。”

“真的？”中原中也猜測太宰治嘴裡的喜歡就是對朋友的喜歡，但還是悄悄紅了臉。

這樣也很高興啊。

“真的。”太宰治看見中原中也飄紅的雙頰，鬼使神差地表了白：“我之前說過暗戀的人就是中也啊…”

剛說完太宰治意識到有些唐突，下意識閉了嘴，眼神有些不自在：“中也不要困擾…那個…隻是我自己的事…”

“我我我我…我也喜歡太宰啊！”中原中也抓住了太宰治的手，有些激動，鼻尖紅紅的，觸及太宰治那雙帶着深情的鸢眸又不好意思低下頭：

“就是…就是想要和太宰一起養貓崽崽的那種喜歡…想要和太宰一起吃飯…一起看書…”

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直接把頭埋進了不知何時靠過來的太宰治懷裡。

“那麼，現在我是可以和太…太宰談戀愛了嗎？”

“不可以哦。”太宰治笑着吻了吻中原中也的發旋，輕柔地像是一隻蝴蝶輕輕掠過，“我們要不要直接結婚？”

“可是我年齡還不夠嗳…”

“那就在等兩年。”太宰治握住中原中也的手，“反正中也也知道我就是個寫小說的了，幹脆中也去哪裡上大學我就跟過去好了。”

真好。

中原中也靠在太宰治懷裡，心尖顫顫的，麻麻的。

“太宰…”他突然擡起頭，“要不要…那個…就是小說裡的那個…”

……

11.

據後來的學生說，似乎有那麼一天小賣部并沒有開門，但是裡面傳來了像小貓在哭的聲音。

12 .

很多年後，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坐在自家的陽台上，身邊窩着兩隻慵懶的貓咪，一起喝奶茶的時候，就會想起那時放學後，總有一個懵懵懂懂的小高中生扒着櫃台想要買一瓶可樂的樣子。

“那個時候一直覺得太宰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大人啦！”中原中也貼着黏黏糊糊撒嬌的太宰治抱怨着，“結果現在到底誰才像年紀比較小的那個啊…”

“才不是呢。”太宰治親了一口如今已經是他合法配偶的中原中也，“隻是因為最喜歡中也了才會在中也面前這樣啦～”

“我知道啊。”中原中也彎起眼睛，回贈了一個纏綿悱恻的吻，“我本來也願意這樣對太宰啊，畢竟…”

“我也最愛你了不是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