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庫縣神戶市,随着到站播報,黑發少年緩慢站起身,他背着小提琴,一手拉着圍巾遮住自己半邊臉,一手拉着有他半人高的行李箱,幾乎是被下車的人流推擠着向前。
少年一頭柔軟黑發,被圍巾遮住一大半的臉隻露出一雙半眯着的淺碧色貓眼。
“滴滴。”
少年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sns列表裡,一位備注為“宮阿姨”的頭像正在跳動。
【宮阿姨:怎麼樣,小灼到了嗎?】
【星:到了,剛下車。】
也許是覺得回複的消息太過冷淡,少年猶豫了一下,緊跟着發了條顔文字
【星:(*^ω^*)】
少年正是從東京千裡迢迢轉學來兵庫縣的星原灼。
準确來說也不叫轉學,在那件事之後星原灼休學一年,在叔叔的打點下,星原灼是直接來兵庫縣入學高一的。
當然,因為叔叔常年在世界各地到處飛,歸期不定,居所不定,所以星原灼接下來三年的高中生活,都被托付給了叔叔的好朋友,也就是剛剛發來消息的宮阿姨。
【宮阿姨:抱歉小灼,家裡的水管突然爆了,水淌的到處都是,維修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剛剛忙完,已經來不及去接你了。】
【星:沒關系的,我可以自己打車。】
【宮阿姨:小灼到兵庫的第一天怎麼說也該讓人來接,不然人生地不熟的迷路了該怎麼辦。】
【宮阿姨:阿侑阿治的學校離車站挺近的,我讓他們去接你吧。】
【星:不用啦阿姨,侑君治君也有自己的事情,就不用麻煩他們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宮阿姨:好吧,小灼真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
【星:(^~^)】
星原灼收起手機,圍巾随着擡頭的動作往下滑,直到露出星原灼蒼白且面無表情的臉。
sns和現實似乎形成了一個反差,sns裡的星原灼三句話不離顔文字,現實的星原灼那張如小貓般柔和的臉卻沒有任何表情。
星原灼将圍巾往回拉,被遮住臉後,他身上那股讓人望而生畏的陰郁氣質似乎也淡了些。
星原灼拉着行李箱走到最近的販賣機,投币買下一罐可樂。
這并不是星原灼第一次來兵庫,但确實是星原灼第一次一個人來到兵庫。
兵庫是星原灼父母的家鄉,星原夫婦在生下星原灼後選擇定居東京,很少回去。星原灼上一次回兵庫,還是國小時期父母帶他來參加比賽,也就是那個時候,星原灼認識了宮阿姨的雙胞胎兒子,宮侑和宮治。
星原灼和宮雙子并不熟,連sns都沒加一個,所以也不打算麻煩人家特意來接自己一趟。
啊對,說到比賽,上一次參加比賽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星原灼拉開可樂拉環,神情有些放空。
好像快兩年了吧。
這麼想着,黑發少年聽着歌,邊小口喝着可樂邊往宮家走。
根據宮阿姨發來的定位,星原灼很快就來到了宮家,他輕按門鈴,門很快就被聞聲走來的女人打開。
宮阿姨圍着圍裙,一臉驚喜道:“哎呀,小灼這麼快就到了呀!”
星原灼雙手放在身前,朝着宮阿姨鞠躬道:“您好!接下來三年請多關照!”
宮阿姨連忙拉起星原灼,笑吟吟道:“阿姨也算你父母的朋友,你小的時候還來阿姨家和阿侑阿治玩呢,不要這麼客氣。”
星原灼點點頭,問道:“叔叔不在家嗎?侑君治君也沒回來?”
宮阿姨道:“宮叔叔工作忙不經常回家,阿侑阿治也把心思放在排球上,家裡大部分時間隻有我一個人也蠻寂寞呢,幸好有小灼來陪我。”
“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好了,上二樓右轉第一間房就是,對面是阿侑和阿治的房間,一樓最裡面那間是我和叔叔專門給你準備的琴房。”
說着,宮阿姨将一串鑰匙交到星原灼手中,“這是家裡,琴房還有你房間的鑰匙,收拾行李的事先不着急,坐了那麼久的車也累了,你可以先看看還有沒有需要的東西。”
星原灼受寵若驚的接過鑰匙,雖然星原灼自己家裡就有一個可以供他随意練琴的琴房,但接下來三年畢竟是寄人籬下的寄宿生活,他沒想到宮家居然還專門給他準備了琴房。
宮阿姨似乎明白星原灼在想什麼,歎道:“你父母……他們早年幫了我們不少,你叔叔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如果可以,我還是想盡量給你提供好的生活條件的。”
“嗯。”星原灼聲音悶悶的,“謝謝阿姨。”
宮阿姨揉了揉星原灼的腦袋,“不用想太多,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好好生活吧。”
時間臨近晚飯點,星原灼本想進廚房給宮阿姨打下手,卻被宮阿姨以要為他好好做一頓接風宴,不能讓他親自動手的理由趕了出來。
無事可做的星原灼隻能逛起了這棟未來三年他所居住的獨棟公寓。
宮家的客廳很溫馨,中間一個大型榻榻米占據了大部分位置,榻榻米周圍還淩亂的擺放着漫畫書海報雜志等書籍,榻榻米的前面,電視機嵌入牆壁,周圍打了一圈木制櫃子,櫃子上放着大大小小裝滿了照片的相框。
星原灼随手拿起一張照片,端詳着照片上的人物内容。
隻見照片裡,一對年幼的雙胞胎在草坪上玩耍,年輕母親手裡拿着風筝,正在教其中一個要怎麼放風筝。
因為處于室内,星原灼早就摘掉了圍巾,露出了那張面無表情時會顯得十分冷酷的臉,但此時的他嘴角微微翹起,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周身氣質也沒那麼陰沉了。
星原灼對于宮雙子的記憶不深,最大的印象還是其中一個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弟弟的人吵鬧着要和他一起過夜。
時間過去太久,星原灼早已忘了當時和他睡在一張床上的到底是宮侑還是宮治。
“啊啦啦。”從廚房中出來的宮阿姨看到星原灼嘴角的笑意,好奇的湊了過來,“你在看這張照片呀。”
星原灼被突然靠近的宮阿姨吓了一跳,後退一步讪讪道:“嗯……看着還挺可愛的。”
“阿侑阿治小時候就是很可愛呢。”宮阿姨雙手合十,像是想到什麼,“你等等哦,我記得這組照片還是和小灼一起拍的呢。”
不等星原灼回應,宮阿姨便噔噔噔跑上二樓找照片去了。
不一會,宮阿姨拿着本黑色的相冊回來了。
“這本相冊都是阿侑阿治小時候拍的,這組踏青的話……啊!找到了!”
宮阿姨翻到其中一頁,指道:“就是這個!當時阿侑還把小灼弄哭了呢。”
順着宮阿姨的手指看去,星原灼看到年幼的自己正低着頭掉眼淚,旁邊雙胞胎其中之一的小孩正在給自己擦眼淚。
想來這個小孩就是宮侑了。
宮阿姨又往後翻了幾頁,輕輕的“呀”了一聲。
隻見宮阿姨從相冊中抽出一張照片交給星原灼,“這張照片還是交給小灼吧。”
照片上,年幼的星原灼被父母一左一右抱在懷裡,面對鏡頭笑得十分燦爛。
性格使然,除了幼年時被母親拍下的照片之外,星原灼留存的照片寥寥無幾,他對人多的環境感到不自在,也排斥在任何地方留下自己的照片。
因此,星原灼甚至沒有一張與父母的合影。
星原灼小心翼翼的接過照片,将它放在了自己錢包的夾層裡。
另一邊,稻荷崎排球館内。
擊球的啪啪聲和球鞋摩擦木質地面的聲音不絕于耳,一頭金黃色頭發的二傳手在一衆部員中格外明顯,隻見他輕輕起跳,将手中排球傳向高處。
下一秒,被抛起的球被扣打,重重擊落在地。
宮侑指着宮治,不滿道:“剛才你沒有全力起跳吧?我都看見了,你可是差點就沒有打到球!”
宮治回頭嗆道:“明明是你傳球太快了,侑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當時還沒準備好吧!”
“哈?站在球場上就要做好扣球的準備這才對吧?”
身邊同為一年級的角名倫太郎見怪不怪:“這對兄弟又掐起來了。”
搭檔練球的北信介斜眼看來,掐做一團的雙胞胎頓時分開,一個看天一個看地,就是不敢看北信介。
雖然隻是一個普通隊員,但北信介作為前輩的威望絲毫不減,他淡淡道:“訓練時不要閑聊,好好練球。”
宮氏兄弟異口同聲道:“嗨嗨~”
“哔——”黑須法宗吹響裁判哨,大聲道:“集合!”
還不到部活結束的時間,衆人雖不明白為什麼吹哨,但還是第一時間放下球靠攏過來。
宮侑第一個舉手:“教練是有什麼事要宣布嗎?!”
黑須法宗的目光一一掃過,說道:“距離春高還有兩個月,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準備。但在這之前,我為大家組織了一場聯盟練習賽,訓練對象都是多次打入全國大賽,國内數一數二的強校。”
尾白阿蘭舉手發問:“是合宿嗎?”
黑須法宗點點頭:“姑且算是,我們會組織大家前往東京,食宿由學校負責,你們隻需要做好準備,盡可能多的了解各高校的打法,為接下來的春高做準備。”
“此次合宿參與對象除了我們之外都是東京的學校,分别是枭谷、音駒還有井闼山。”
“參與合宿的隊員以及本學期的首發将在明天部活後宣布,以上,解散!”
更衣室内,角名倫太郎換下運動服,看着身邊的宮兄弟,随口問道:“說起來你們家裡今天是不是要來人?”
“好像是诶?”宮侑把自己從衣服領口裡解救出來,抱怨道:“衣服怎麼小了一号?”
宮治本來還在翻找自己的衣服,聞言朝着宮侑背上拍了一巴掌,“笨蛋阿侑,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宮侑一臉驚喜:“連阿治的衣服都穿不進去了,我是不是又長高了!”
“白癡阿侑,明明是你把我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裡縮水了。”
“什麼白癡啊,笨蛋阿治!”
“白癡阿侑!”
角名倫太郎看着一言不合就開掐的雙胞胎兄弟,從包裡找出手機,拍下雙胞胎互相把手指插到對方鼻孔裡的美照一張。
在星原灼的強烈要求下,抽不開身的宮阿姨列了張購物清單給星原灼,星原灼拿着購物清單,慢慢吞吞的尋找便利店所在地。
宮阿姨的口頭描述實在過于抽象,地圖上也隻有好幾公裡外的大型超市定位,星原灼捏着購物清單,第一次感覺到了路癡的迷茫。
“迷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