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她又這麼直接，一點都不給人留餘地。

降谷零看着對面女孩明亮的雙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她說的沒有錯，他的确有過這樣的想法，但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降谷零覺得自己目前還做不到像她這麼直率。

沉默了半晌，降谷零才有些不自然地垂眸，躲開了她的注視。

“……我可沒有這麼說。”

他話音剛落，某人下一句就跟了上來：“那你心裡真就是這麼想的喽？”

可惡，不小心被她套路了！

這下降谷零真的無語了。

他以為自己這幅吃癟樣會引來某人的嘲笑，但降谷零怎麼也沒想到，笑聲沒有響起，他卻聽到了一聲輕歎。

“對不起。”

“不不不，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降谷零迅速擡起眼，有些驚慌地看向對方，卻隻見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低垂着，與剛才相比，裡面的光亮似乎黯淡不少。

萬千語單手托着下巴，語氣是前所未有的低落：“在來日本之前，我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學校。那段時間我過得很辛苦，在那颠沛流離的一年裡，我每天就像行屍走肉一樣，隻要睜開眼睛，腦子裡就隻剩下生存，根本沒有餘力去記憶這些知識。”

萬千語把聲音壓得很低，此刻教室裡人聲鼎沸，她擡眼看向降谷零，在看到他眼中的無措時，萬千語強壓住上揚的嘴角，心裡的小惡魔卻悄悄地振了下翅膀。

認識好幾天了，這是她第一次在降谷零的臉上看到不知所措。

降谷零的眼中翻湧着各種各樣的情緒，在萬千語的注視中，他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終還是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

“沒關系。”萬千語笑着搖搖頭，“不知者無罪，其實你也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說完，她看着降谷零那小心翼翼的小眼神，忽然來了興緻，決定再加一把火。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萬千語有個習慣——在大多數時候，她說話時都喜歡看着别人的眼睛。

現在也是如此，她看着降谷零的眼睛，沒有錯過他任何情緒變化。

聽了她的問題，降谷零明顯一怔。可是好奇心很快就打敗了疑惑，降谷零沒有過多猶豫，他點點頭說道：“想。”

魚兒上鈎了。

這一次，萬千語沒有抑制自己的笑容。

“那等下次考試，如果我所有科目都及格了，我就告訴我的故事。”

十五歲的少年還沒有學會忍耐，聽了萬千語的話，他立刻追問道：“為什麼要及格才講？！”大概是因為心急，連聲調都比平時高了幾分。

“因為隻有成功者才有底氣講述自己過去的苦難，其他人這麼做隻會被人看作是在賣慘。”

萬千語話音剛落，還沒等降谷零有所反應，上課鈴就響了。

可某個百億男神少年體還沒有要轉身回去的意思，他看着萬千語，眼神有點懵，似乎還沒有徹底消化她剛才那番話。

這大概就是談年下的好處之一，年齡上的差距讓年長者或多或少地擁有了更豐富的人生閱曆，哪怕年下小心思再多，他在年長者的眼中也是透明的。

“上課了，轉回去吧。”見老師已經走到了門口，萬千語用筆輕輕地點了一下降谷零的手，随後把課本推到他面前。

在萬千語的催促下，降谷零轉身重新坐好。此時老師已經走到講台上，可他腦中還回想着剛剛聽到的那番話。

.

午休時間到了，萬千語拎着自己的小包包，特别自然地跟上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明明隻在昨天和他們吃過一頓飯，可她的動作卻熟練得仿佛已經與他們認識多年。

偏偏這兩人的适應能力也很強，對于這位新加入的小夥伴，無論是諸伏景光還是降谷零都沒有表現出排斥。

今天的隊伍配置和昨天一樣，諸伏景光又掏出了他精緻的小便當，萬千語也拿出自己早上買的三明治，和吃炒面面包的降谷零一起當便利店品鑒大師。

吃完三明治，萬千語又從包裡掏出一盒百奇，撕開包裝後，她自己先抽出一根，然後就像散煙一樣把百奇遞到兩個少年面前。

“來一根？”

“謝謝，但還是……”

“來一根吧！就一根！不會怎麼樣的！”

盛情難卻，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隻好一人抽出一根。萬千語買的百奇是抹茶口味的，淡淡的苦味很好地中和了巧克力的甜膩，作為飯後甜點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