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低頭看着那根刺穿她胸膛的手杖,手握住了那森然的白骨,鮮血在指縫間流淌。
“撒由那拉,阿雅。”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她逐漸失溫的屍體卻獲得了一個溫熱的吻,她的遊戲管理器--一枚戒指也被阿迪雅希絲套在了無名指上。
一次又一次的清醒,一遍又一遍的執着選擇,她所期盼的正義好像變了味道,她好像隻是執着的去追求自己所以為的光亮。
院長是這樣的,同伴是這樣的,異端處理局也是這樣的。
就連阿迪雅希絲……
也是相同的。
她好累,再一次站在命運的岔路口時,王雅最後回頭看向陸驿站,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決絕的登上了去往公立福利院的大巴車。
她需要一個嶄新又安定的人生去調教自己即将崩壞的神經。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十年…也可能不止十年,她兜兜轉轉又遇見了那群砸碎。
她墨綠的眼睛,孤僻的性格和孤兒的身份是很容易招來蒼蠅的,她好像又回到最初沒有遇見阿迪雅希絲的日子,陰暗,潮濕,充滿黴味和鐵鏽味。
她的心好像病了,但她希望自己沒病,她沒有錢,窮人生不起病。
“你真是賤啊,王雅。”
她的書包被人翻開,書本散在水坑中,字迹被浸濕,墨水暈黑潔白的紙張,她的長發被剪短,校服上也多了泥濘的鞋印子。
“各位哥哥姐姐,你們在幹什麼呀?”
是……她嗎?
還是瀕死時又出現的詭異幻覺?
想不到,最後的關頭,自己最想的還是她。
王雅勾唇,自嘲的笑着,一把精緻的小花傘擋住了傾盆大雨,阿迪雅希絲扶起狼狽的她,貼近她的耳邊輕笑。
“隻有我能欺負你哦,雅姐姐。”
雨停了,但她幹涸的内心又好像被這場雨重新滋潤,她的心像海綿一樣,貪婪的吸收着從天而降的甘霖。
阿迪雅希絲好像又變回了王雅最初認識的模樣,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她那顆吸飽水的心髒,為她剔除了傷口上攀爬的蛆蟲。
“你需要看醫生了,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小嬌嬌正色道:“你放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對了,還有之前的事情,我想對你道歉。”
她握住她的手,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前幾次,你太小了,活不下去的。”
“再後來,你加入了異端處理局,我們是對立面,你又在牌桌上,父親一定會拉你入夥的,在他身邊你會死的更快。”
“直到現在,我都無法破解這個死局,你到底該怎麼辦……”
她的眼淚滴在醫院白色的被單上開出潮濕的小花,王雅腦袋很亂:“原來,是這樣嗎?”
“你從來沒有騙過我嗎?”
“我為什麼要騙你?”阿迪雅希絲擦拭掉眼角的淚珠:“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風很輕,陽光很暖。
她垂眸,盯着二人交握的雙手,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
*
美夢終究會有破碎的一天。
她海綿一樣的心髒被人擰幹,鮮血淋漓。
“你,今天還不回去嗎?”
病房内,王雅拿筷子的手抖動着,一門之隔,阿迪雅希絲與對方的談話清晰的傳進她的耳中。
“丹尼爾哥哥,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重要性。”
“一顆适配的心髒而已,我,教父,木柯這些年也為你匹配了不在少數,明明幾年前就可以完成的手術你非得拖到現在,我有時候真的會懷疑你大腦的構造。”
“但是,這樣的話她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啦,我也沒有對她撒謊诶。”
阿迪雅希絲她……
居然有心髒病嗎?
王雅皺眉,她捂着胸口,自己的心髒有力的跳動着,它越跳越快,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跳動的資格。
【直到現在,我都無法破解這個死局,你到底該怎麼辦……】
她已經活了很多很多個十五歲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真相的衣角,但她揪住那塊布料,卻沒有膽量看清它的真容。
“但是,你現在想到了辦法啊,小語。”
“把我的心髒移植到你的胸膛裡。”
“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