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

永遠留下來吧…

“吳思賢！”

何人喚他名？

“孩子丢了！三個都不見了！？”

＊

“小笙？小笙！醒醒！醒醒！”

阿迪雅希絲的頭很痛，被枕發麻的手臂無力的推了推身邊的人，氣若遊絲的開口：“再睡一會…就一會……”

“你再睡食堂沒飯了。”這人喋喋不休，她迷茫的睜開眼睛，視線聚焦，王雅的綠眼睛沁着淚，臉上也多了些傷：“你胃還疼嗎？”

“誰打的？”

“啊？”

“誰打的？”她強硬的掰過王雅的臉，拇指摩挲着她嘴角的於痕：“你要是你摔出這麼刁鑽的角度也是個人才。”

“他們人呢？”

阿迪雅希絲很嫌棄現在的處境，痙攣發痛的胃，髒兮兮的校服，雙手和左臂上不知道哪裡來的還沒愈合的刀口以及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王雅都讓她感到煩躁。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健全的雙眼和雙腿。

美工刀藏在袖口，羽毛球拍拿在手，阿迪雅希絲的步子邁的很大，身後的王雅碰不到她哪怕半片衣角。

“小笙！冷靜！你冷靜點！”

明明一切都是如此陌生，但邁進食堂的那一刻阿迪雅希絲的就目标明确的朝角落的空調前走去，一張鐵桌邊坐着三男兩女，都驚詫的盯着她手中的羽毛球拍。

“吳語笙，你他媽要做什麼？”

“等等，那好像是我新買的球拍！？你這個窮瘋子給老子放那！”

阿迪雅希絲挑了挑眉，倒不是驚訝于他們嘴裡嚷嚷的熟名，而是嘲笑吳語笙原先的生活是一團沾着污泥的亂麻。

她不神嗎？還會被這種烏合之衆搞得連頓午飯都不想去吃？阿迪雅希絲舉起手中的球拍對準理她最近的少年後腦勺就是一下，球拍變形她所幸翻了個面，兩球拍下去不僅形狀對稱了那人也被她打懵的把中午飯全吐了出來。

“惡心。”

事實證明唐二打交給她的缺德打法确實有用，站桌子上朝對方鼻梁骨踢，實在不行也可以踹下巴，打翻的菜湯弄髒了她白色的運動鞋，阿迪雅希絲随機抓取一個幸運兒，正想用他的臉皮幫自己把鞋擦幹淨時，屬于成年人的尖叫打散了她的興緻。

她被人扯開，按住，他們道貌岸然的說着她違紀，要叫家長，要報警，要找精神病院把她這個瘋子關起來，而王雅 ，縮在大人的身後，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

很好。

好得很。

阿迪雅希絲掙開了掐住她胳膊的手，走到王雅的面前，擡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你以為，自己能替我做主？”

“小笙，我…我隻是怕你受傷。”

受傷？五個飯桶掙紮反抗的時候活像菜市場裡缺水亂跳的魚沒有半點攻擊力，她用口袋裡的濕巾仔仔細細的擦拭着自己的手，眼神輕蔑的看向瑟瑟發抖的五個飯桶。

“順手的事，怎麼？還想再挨一頓揍？”

“還有，你出來，我知道你在看。”

食堂晃眼的的白燈一束接一束關閉，僅剩的燈光下，吳語笙還是沒有脫下她不合身的黑鬥篷，端着碗紅彤彤的麻辣粉，嘴裡還叼着個蛋撻。

“哝由來米完？（你也來一碗？）”

阿迪雅希絲：……

吳語笙總是能打破她對神明的刻闆印象。

蛋撻被她囫囵咽下，臨了還不忘從窗口拿幾個小番茄清清口，那碗熱氣騰騰的麻辣粉也被她随意的放在台上，打了個響指，周圍場景變化，扭曲，人來人往的街道邊，吳語笙熟稔的攬住了阿迪雅希絲的肩膀。

“要不要賭一把？”

“什麼？”

“死的是誰？”

話音剛落，街對面福利院的拐角處走出一道血糊糊的身影，她吃力的扶着牆壁，擡起頭，王雅失去血色的臉沖着某個方向揚起大大的笑容。

這是個丁字路口，阿迪雅希絲順着她的目光瞧去，同樣狼狽的【吳語笙】驚恐的睜大眼睛，她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神向王雅跑去，而在她們中間，站着個穿着病号服，手裡拿刀的中年男人。

“提問，假設我當時的奔跑速度為五米每秒，而精神病的移動速度為三米每秒，整條街長近五十米，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趕在精神病手中的刀落下前趕到王雅身邊？”純白的神明俏皮的眨了眨眼，她豎起食指晃了晃：“機會隻有一次，答錯概不負責。”

“你趕不上。”阿迪雅希絲不假思索的答到：“這可不比芝諾的烏龜。”

“對啊，但我沒有說過，不可以借助外物。”吳語笙端詳着阿迪雅希絲因震驚而放大的瞳孔，笑着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頭：“人類呢，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對某種事物絕對上心時，可以毫不猶豫的給予她一切偏愛，哪怕為此付出生命與靈魂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但是在對她沒多少感情時，也可以毫不留情的給她一巴掌。”

“你現在看到的，是第一種情況。”

【吳語笙】當然跑不過那個精神病把王雅拉開，但她選擇了最不科學的方法，用道具替死。

巫蠱娃娃被她捏在手中，下一秒，本該落在王雅身上的刀砍斷了【吳語笙】的左臂，她如釋重負的笑了笑，這次，說再見的人成了她。

“同一條世界線不可能出現完全一樣的兩個人，為了你，我抹去了所有自己存在的痕迹。”吳語笙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希絲啊，不要老想着離開。”

“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沒人比我更懂你，隻有我才不會傷害你。”

“你要踩着我的屍骨，去坐上那至高無上的神位。”

“成為我。”

“代替我。”

“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