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更多的實驗品。
“姐姐……”她抓住了【吳語笙】的袖口:“我想看你跳七重紗……”
“你一肚子壞水,别拿這種事耍花花腸子,我答應過皇後的。”她拿回了自己的袖子,可對上吳語笙祈求的視線時還是猶豫了:“先告訴我你想幹嘛,我,我看看能不能用别的舞代替。”
是夜,月明星稀。
天堂島精神病院迎來了首次文藝彙演,理由是院長雙腿康複,她高興。
食堂的鐵桌子被拼成了還算寬敞的舞台,白柳和吳思賢一左一右,中間夾着阿迪雅希絲和王雅,倆小孩跟沒見過世面般左看看右看看,畢竟在副本裡張燈結彩的和諧畫面總是如此的少見。
節目其實很無聊,報菜名,相聲雙簧,包餃子小品,直到大部分病患都昏昏欲睡之際,古典味濃厚的音樂響起,身披輕紗的舞者捧下自己的頭冠放在阿迪雅希絲懷中,眼神平靜的跳起了那曲讓人神魂颠倒的七重紗之舞。
舞者動作熟練,腳步輕盈,觀衆席上,兆木弛取下了墨鏡,他近乎是呆滞的轉頭看向菲比,喃喃到:“她在……”
“跳七重紗,她在跳七重紗。”菲比肯定的回答到:“舞步感覺像是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天空之城上有這麼号人物?”
“沒有。”
“我沒有教過任何人。”
最後一片紗落在台上,舞者扯掉了臉上的面紗,她稚嫩的臉上是和年齡不匹配的淡漠,她抿着唇,提起裙擺欠了欠身,說出了紅桃銘記于心的台詞。
“謝謝觀看。”
“好!”這聲呼喊是屏幕裡的阿迪雅希絲發出的,她興奮的臉紅的像熟透的番茄,賣力的鼓着掌,掌心也同樣通紅一片:“太精彩了!”
她這一聲仿佛打開了什麼奇妙的連鎖反應,不管是觀衆席還是大屏幕,每個人都發自内心的呼喊和歡呼,掌聲如雷鳴,雀躍如歡歌。
台上的女孩也擡起了自己的頭,那雙眼睛似乎透過屏障看到了紅桃皇後,她勾起嘴角,用口型飛快的說了什麼就迅速的收整舞衣跑下了台。
“她說什麼了?”
“還是有人能真正的欣賞我的舞蹈的。”兆木弛放松的深呼吸着:“她在感謝我。”
“感謝我告訴了她生命還有第二種奇迹。”
在《莎樂美》的故事中,七重紗的結束也伴随着一條年輕的生命終結。
但她越過了國王,自己擅自取走了想要的寶物。
王雅滿臉蒙圈,她似乎沒搞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故事中的聖人約翰就被人帶到了負十八層,這靜悄悄的,全部人手被吳語笙放到地面上去對付白柳他們。
“這算第四次咱倆獨處了吧?”王雅被捆在手術台上,吳語笙坐在台邊,左手托着腮,右手把玩着一把印着異端處理局标志的手術刀,刀尖在她胸膛處的皮膚上打着轉:“算那麼仔細幹嘛?想秋後算賬?”
“也沒什麼賬能算……”王雅盡量保持着呼吸的平穩:“你現在想幹什麼?和以前一樣,把我的心挖出來按在自己身上?”
持刀的姑娘搖了搖頭,她刀尖下壓,鮮血争先恐後的從細小的縫往外湧:“我隻是想請一個老朋友出來見見面,祂壞了我太多好事了。”
“請?汝的用詞甚妙。”王雅的胸膛處猛的睜開一隻湛藍的眼睛,祂怒視着吳語笙,但更像是走投無路的無能狂怒:“放開吾!”
“裝你媽文青呢?鏡城方言說兩句我也覺得順耳。”吳語笙懶得和祂拉扯,兩刀下去刨開了王雅的胸膛,“老朋友”的無恥超出了神明的想象,藍色的視神經緊緊吸附在她的心髒和肺葉上。
“一個祭司而已,沒了還能再找。”祂終于放棄了文鄒鄒的說話方式,和地痞流氓一樣開始和她談條件:“我寄居在每任海神身上,你是頭一個反應最大的,把你的喉嚨割開,讓我回去,我們仍然是最無可撼動的存在。”
“我能幫你實現你想要的一切,小家夥。”
“别聽祂的。”王雅氣得臉紅脖子粗:“祂就是個外強中幹的寄生蟲,我不怕疼,把祂扯掉。”
這顆眼球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呵呵笑的同時自動剝離了自己的視神經,祂跳到地上,神經起到了觸手的作用,靈活的鑽進了電梯門的縫隙中:“後會有期!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不然我可能會另擇良木而息!”
“我艹!你快去追祂啊!”
“犯不上。”吳語笙把藥劑推進王雅體内,她的傷勢愈合,可強烈的後遺症讓她痛苦的哀嚎着,她的左眼下皮肉撕裂,那隻眼睛也腫脹充血,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撕心裂肺的痛,奪過吳語笙手中的手術刀紮進了自己的眼球。
“你是真想害我命。”
“你覺得白柳會把解藥用在你身上嗎?”吳語笙解開了她身上的束縛,順便替她包紮好了眼上的傷:“隻會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驚慌失措。”
“她們會吃掉你的。”
起初,王雅還不明白她那話是什麼意思,但在她看到精神病院各個角落都站滿了屬于【吳語笙】的幽靈時,她還是很沒出息的吓軟了腿。
震撼,驚悚,無以言表的情緒上湧,她捂住自己的左眼,卻隻摸到了粗糙的紗布。
“噓。”吳語笙的食指抵住嘴唇,她淺笑着,按下了通往正13層的電梯。
“就快結束了。”
*
祂走投無路。
祂的身體在縮小,在脫水,祂躲避着幽靈的追殺,慌不擇路的擠進一間昏暗的房間裡。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女孩纖細的手指捏住眼球,祂胡亂揮舞着自己的視神經,趾高氣揚的命令到:“把你的左眼挖出來,把我放進去。”
“哦?”這個和吳語笙長着一張臉的女孩挑高了眉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我确實見過你。”
“你是寄生在她脖子上的那個讨厭鬼。”
“讨厭鬼的下場在我這通常隻有一種。”她張開自己的嘴,尖尖的牙齒咬碎了眼球的玻璃體,那些粘液滑進喉管,反上一絲惡心的腥味。
“惡心。”【513】捂住自己的嘴,強迫自己把那顆眼睛咽下去,她的左眼眶發燙,那,新長出許多湛藍的眼睛,祂們互相擠壓,在她腦袋裡叽叽喳喳的叫喚着,她從未覺得如此舒爽,她的雙手變成了人魚的利爪,脖頸,胸前和手臂的皮膚上也睜開了幾隻眼睛。
“這就是你所摒棄的力量嗎?”她的指甲劃過臉頰,她舔舐着自己的鮮血,在癫狂的笑聲中撕開了那扇禁锢她的鐵門。
“既然你如此厭惡,不如讓我來接手這一切。”
“我,即是新神。”
“我!即是新的執棋者!”
“我将主宰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