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休斯答道:【很顯然,這是第四種特征。】
寄生種的特征是污染和寄生,沒有腐蝕這種能力。
不過也正常,變異體就是這樣不好分辨,有一部分特征是肉眼看不出來的。
一個小喽啰都有這樣的能力,那異化它們的源頭呢?
腐蝕的能力隻會更強。
困字決興許用不上了。
沒關系,反正她的困陣也用得不怎麼樣。
塔羅納轉了轉手腕,提着劍沖了上去。
沖撞魔法陣的怪鳥立刻停下,嘶吼着迎了上來,另一隻怪鳥降了降高度,對準被腐蝕的位置飛撞上去。
受了重傷的怪鳥根本無法在塔羅納手裡活過兩秒,但時間已經夠了,十字劍切斷怪鳥脖頸的同時,頭頂就響起了像是玻璃破碎的咔嚓聲。
——那隻怪鳥沖出去了。
終于沖破困境的怪鳥叫也不叫,振翅朝着楊姑鎮飛去,那速度竟是比風還要快上不上。
塔羅納啧了一聲,并不着急。
她揮手解除了魔法陣,懸在半空中等了幾秒,下方沸騰的蒸氣終于停歇,魔法火焰已經将被污染的湖水盡數吞噬。
确認沒有遺漏後,重新凝聚回豆丁大小的魔法火焰歡快地在大魔女的指尖邀功似的跳躍了幾下,一頭紮進亮起的掌心魔法中,心滿意足地匿了。
黑白的修女撩開被風吹拂到臉頰邊的頭紗,身形一晃,不過須臾,她已經追上了正要朝着慈幼局俯沖下去的怪鳥。
今夜痛飲鮮血的十字劍發出嗡鳴,滿天月華仿佛就凝聚在了這柄扭曲的長劍之中,修女面無表情地握住劍柄,猶如天降審判,一劍貫穿了怪鳥的頭顱,冰冷的劍光頃刻攪碎了皮肉下的頭骨。
怪鳥張大了堅如金石的鳥喙,喉嚨裡噴湧而出的污血壓過凄厲的嘶鳴,它僵硬着翅膀,從天空轟然墜落。
下方的人群尖叫着向四周退散,不過數秒,小山似的怪鳥便砸了下來,霎那間塵土飛揚,地動山搖,四周的屋牆俱是裂開了兒臂粗的縫,修得不結實的房屋更是當場坍塌,來不及逃開的人們也被沖勢推得狼狽不堪。
待煙塵漸緩,那龐大的怪物頭上竟出現了一道黑白的倩影,幾乎被塵土埋了一身的人們一邊狼狽地咳嗽,一邊費勁地眯着眼睛朝那道身影看去。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
她以黑紗遮住雙眼,黑白的頭紗被風吹拂起來,隻有幾抹純白點綴的黑色裙裳是衆人誰也沒見過的樣式。
她美得如夜如月,卻又極其危險。
因為她手中有一把劍,那劍——直直紮進了怪物的頭顱之中!
這怪物令竟是被她殺死的!
已經受了一夜驚吓的衆人無不長吸一口冷氣,又被還未完全沉下去的煙塵嗆得直咳嗽,但這并不影響他們驚懼地手腳并用地往後退。
能殺死如此怪物,她是人是鬼?!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美的人?
這世間怎麼會有能殺死如此怪物的人?
她必然是鬼!
不得不說,他們竟然在極度的驚吓和恐懼中猜到了真相。
塔羅納沒有搭理他們,這些都是楊姑鎮的鎮民,是共犯,長時間飲用高濃度屍水的他們活不長了。
她從不救該死的人。
大魔女抽出十字劍,信手打了一個響指,魔法火焰熟練地吞噬了這最後一隻怪鳥,并抹去了滿地的污血。
火焰的憑空出現更是令衆人的驚懼值再創新高,他們心裡原本就有鬼,此刻瞧見了更詭異的一幕,一個個高喊着“鬼來了”、“她們來找我們報仇了”之類的不打自招的話,慌不擇路地逃竄出去。
呵,将死之人,由他們逃吧。
塔羅納連接了自己留在煉金人偶體内的一縷意識,發現它不在小院裡,而是在鎮上最大的客棧裡。
無情他們也在那裡。
被逼宮了?
塔羅納共享煉金人偶的視野,瞧見了客棧外頭成片的火光,人頭壓着人頭,一雙雙血紅的眼睛狼似的盯着裡頭,不像人,倒像是林子裡餓了七八天的野獸。
客棧裡面滿面驚慌的人全都是來楊姑鎮買藥材的商人,金劍和銀劍一左一右護着懷抱孩子的無情,身上雖然有傷,但總體還算好。
客棧大門前,是進入戰鬥模式的煉金人偶。
它以一當百,無視了對面一切物理攻擊,腳下已經躺了數十具屍體,全都是被它一拳洞穿了心髒。
怒火攻心的林琮被它震得不敢寸進,客棧裡的人也知道此刻出去就是送死,兩方就這樣僵持住了。
無情抱着在這種情況下仍然酣甜入睡的孩子,寒星般的眼眸滑過雙拳滴血的“洛娘子”,略過與野獸無疑的裡正,定定地落在了遠處漆黑的夜色中。